偷渡这种事儿，说到底，最讲究的就是‘时机’。
对别人来说，危险重重，可对于烛明而言，最是简单不过。
这一次，一切顺利，无波无澜。
直至，临近忘川城时，烛明再次取出人皮口袋，将所有鬼祟纳入其中。
然后，他腾空而起，昏黄水流围绕着他高速旋转，拖着他往前飞掠。
他速度极快，宛如惊鸿破空，脸上蓄满了愤怒，象是吃了大亏后，整个人要烧起来了，气势汹汹，一看就不好惹。
及至左偏门时，有鬼卒向前，想要问询，可和烛明目光一对，就不由的缩了回去。
然后，鬼卒就眼睁睁的看着烛明穿过城门，直往城内去。
待入了城，烛明反而收敛了情绪，只脚步迅速，沿着街道往前。
他没有直接去太白客栈，而是转了两圈，确定无人跟踪后，这才从正门进入。
不过，他没和胡伯羽搭话，只是将自己当成食客，要了些吃食，碰面的时候，就将人皮口袋送了出去。
待到他吃饱喝足，从客栈离开，不仅仅没付钱，还多了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内里，有他这一趟的收益，共计五十六个大冥币，又六十五个小冥币。
这是去了一半，还债的结果。
这一刻，烛明也算是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他总算有进项了，而不是坐吃山空。
好吧，坐吃山空，那代表着至少还有座山可以吃，他现在是贷款修行，一切都是负的！
不过，他最是喜欢！
……
是夜！
偏僻食肆，隐秘客厅，三人齐聚。
邢功曹坐上首位置，左右两边分别落座的，赫然是胡伯羽和殷思天。
此时，殷思天将这次偷渡之事，娓娓道来。
邢功曹端着茶盏，本想啜饮一口，可听着听着，动作凝固，表情也凝固了。
到了最后，他将杯盖一放，再将茶盏丢在桌上，问：“按你的意思，我那烛老弟居然知晓巡河军的航路和准确时间？”
殷思天谨慎道：“现在看，是这样的！”
“你开什么玩笑？”
邢功曹直接回怼：“这些年，我可没少打听巡河军的情况，也得了不少内部消息。
确实，巡河军内有排班，也有大致的航路，可河上风高浪急，速度时快时慢，根本无法精准判断。
你现在告诉我，一个新晋练气士能清楚知晓，这可能吗？”
殷思天那张褶皱的老脸也纠结到一块儿了：“要说难以置信，我比你更胜，可我反复思量，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
又或者……”
话到这里，他却是断了言语，不再说了。
胡伯羽有些沉不住气，问：“或者什么，你说啊？”
“或是忘川冢中的某位大人物，要算计我等？”
这话是邢功曹接的，可他眼中疑惑更甚：“想想也不应该啊！
若是要收拾我，何须这么麻烦？
而且，这种自爆的手段，是不是太蠢了些？”
“那这到底是？”
“难道，我这老弟真有什么奇异手段，能避开巡河军的探查？”
这一刻，邢功曹都困惑了，胡伯羽适时开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真正的生意，先别让他接触，不过，偷渡的活，多分他一些。
他不是要多赚银钱嘛，我就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多吃多拿。”
在座的都是人精，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反应过来。
胡伯羽问：“功曹的意思，让他多做多错，露出马脚？”
“就是如此！”
“明白了，后续我会安排好的。”
“那就这样吧。”
“再就是这次的货物，该怎么处理？”
“选一半吧，一半送回去，另一半直接封镇，送到那几家铺子，他们要的也挺急的。”
“是！”
谈话至此，邢功曹居然感叹了一句：“话说，我这位老弟是真的实诚啊！
居然连丁点儿损耗都没拿，搞得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
另一边，烛明自是不知这三人的商议，其实知道了，也不在乎。
此时，庭院中，练功场，他正在操控阴水法力，努力在半空盘旋，组成一个蛟蟒的模样。
他很努力，但效果一般！
阴水法力虽可随心所欲，任他指挥，但想要维持蛟蟒形态，需要关注的点太多。
他做不到一心多用，凝聚出的就是个蠕动水团。
不过，经过反复对比，他终于确定一件事儿——忘川冢确实有无形的压制力。
之前，烛明赶来时还是个凡人，本就弱不禁风，自是啥体悟都没有。
可这一出一进，那种差别立时就显现出来了。
烛明细细琢磨，就发现在城外，他的术法威力至少暴涨一倍，破坏力相当惊人，飞腾破空，速度更快！
可到了城内，无形压制几乎无处不在。
从术法，到灵觉，从肉身，到神经反射，全方位的削弱。
烛明搞不清楚其中原理，不过，这也不是他现在需要搞清楚的。
他只是揣摩一番，做到心中有数，就换了思考方向，又开始盘算起修行之事。
此界修行，熔炼法力是为根本，而想要熔炼法力，就得有足够的资源。
忘川城内，店铺众多，资源也丰富，独独你得有足够多的银钱去购买，
所以，绕来绕去，还得搞钱！
邢功曹这里，算是开张了，但也不能全靠他，还得想法子多线发展。
于是，其后几天，烛明又通过幽梦老道的渠道，和一个名叫‘陈顺安’的水霸认识了，还坐一块儿吃了顿饭。
自那以后，烛明就在他的水霸帮派挂了个供奉职位，平时不去，只在需要他露面的时候，才会送来邀请。
价码是每月四十大冥币，若出手的话，则根据敌人实力，酬劳另算。
值得一提的是，忘川城也有帮派，但不是传统收保护费的帮派。
这里是仙门，纯粹的敲诈勒索是没有生存空间的，就算是为了脸面，府衙都得把他们清扫干净。
可除此之外，又因为这座城环境特殊，人鬼混居，丁口众多，就产生了很多须求。
比如说吃水用水，垃圾卫生，粪水清理，货物运输等等，由此形成不同势力，在这些行业内搅风搅雨，付诸武力。
至此，依托于不同行业的帮派诞生，且相互争斗，打生打死的事儿极多。
这也算是忘川冢的特色了！
烛明倒不在乎，也不觉得自己就添加帮派了，只是拿钱办事。
除此之外，他又通过归途钱庄的积年老鬼，和一家名唤‘飞泉货栈’搭上了线，算是挂职了。
这就属于正规行业，烛明挂职，相当于货栈供养他，有一定的免税额度。
当然，这等好事就此一家，而这次挂职，又为他添了每月二十大冥币的收入。
再加之这段时间，烛明又走了几趟活，频率还挺高，三五天就有一次。
有的入城，有的出城，有时运鬼，有时送人，从无差错。
空闲之馀，烛明还和老摆渡人殷思天学习操舟和钓鬼。
虽然技术还需打磨，可偶尔有所收获，让他极其高兴。
至此，他的收入开始猛增，不仅仅能还贷款，也让他有足够的银钱，可以做些其他事情。
于是，烛明频繁去往文学馆，开始关注那些夫子的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