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贴着崭新的伟人象，下方的条案上摆着几个搪瓷茶缸，擦得锃亮。
孙玄仔细地擦拭着八仙桌的每一个边角，心里盘算着今天要做的事——贴对联、放鞭炮、回村里过年
早饭很简单——大米和小米混着熬的粥，每人一个白面馒头，还有一碟自家腌的箩卜咸菜。嫂子，我哥呢？孙玄喝了口热粥问道。
厨房的灶台边，孙玄往小铁锅里倒了半碗面粉，又加了两碗水，慢慢搅动着。叶菁璇走过来，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
孙玄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继续搅动着锅里的浆糊。
他知道妻子自从从京城到这小县城，就一直不太适应这里的艰苦生活，但她从不抱怨，总是默默承受着一切。
他摘下棉帽子，头上冒着热气，脸上带着笑："玄子，我回来的刚好吧？
孙玄一手端着热气腾腾的浆糊，一手拿着个破扫帚："哥，你回来的正好，浆糊刚熬好。你去屋里把对联拿出来，咱们早点贴完早点回村。
孙逸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转身去正房拿对联。孙玄则端着浆糊来到院子里，清晨的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院子里十间房的房门上都残留着去年对联的痕迹，黑乎乎的浆糊印子象是一道道岁月的疤痕。
孙玄用破扫帚蘸了浆糊，在门框上刷了几下："贴正点，去年歪了，爹念叨了好几天。
兄弟俩配合默契，一个刷浆糊，一个贴对联。虽然天气寒冷，但干起活来很快就暖和了。
两人一边聊一边贴完了院子里的对联，最后来到院门前。
这是一幅大对联，红纸黑字格外醒目——"听伟人话，跟共产党走"，横批是"社会主义好"。孙玄仔细地刷着浆糊，孙逸则踩着凳子把对联贴在了门框上。
孙玄接过鞭炮，挂在院门旁的树枝上。的一声，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开来，红色的纸屑在白雪地上格外醒目。
此刻，整个县城的鞭炮声还不多，等到中午家家户户都贴完对联时，那才叫一个热闹。
放完鞭炮，兄弟俩回到堂屋，吴红梅和叶菁璇已经收拾好了回村要带的东西——两包白面馒头、几件给老人做的新衣服，还有孙逸从厂里弄来的两瓶白酒，都用布包得严严实实。
叶菁璇拍了拍手上的灰，阳光通过院里的枣树枝丫，在她圆润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吴红梅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包袱："玄子，这是你哥的棉手套，差点忘了。
孙玄点点头，把摩托车从棚子里推出来。
叶菁璇的棉袄下摆有些紧，她不得不把衣襟往两边扯了扯，才勉强裹住隆起的腹部。
这时孙逸推着自行车从屋里出来，车把上挂着几个布袋子，后座捆着一个小木箱。
孙玄点点头，右手拧动油门，摩托车缓缓驶出院子。哥，我们等你回来吃团圆饭！
初冬的乡间土路冻得硬邦邦的，摩托车驶过时带起细小的土粒。路两旁的杨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像老人干枯的手指伸向灰白的天空。
孙玄开得不快，怕颠着身后的妻子和嫂子。冷风迎面吹来，刮得人脸生疼。
摩托车转过一个弯，村口的石碑映入眼帘。石碑旁站着几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正在放小鞭炮，看见摩托车过来，都兴奋地挥手。
孙玄笑着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撒过去。
孩子们欢呼着争抢，有个小女孩捡到糖后还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谢谢玄叔！
刚进村，过年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几乎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袅袅炊烟，空气里弥漫着炖肉和蒸馒头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