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记一拳砸在桌上,茶杯跳了起来,茶水溅在文档上。
孙玄从未见过吴书记如此失态,在他印象中,吴叔永远是那个沉着冷静的县领导,再大的风浪也能泰然处之。
吴书记突然提高了声音,又立刻压下来,走到门口确认门关严了,才回来低声道,"上个月省里王副省长被批斗的事你知道吧?
就因为他二十年前在国统区做过地下工作,现在被说成是&039;潜伏特务&039;!
老领导的情况更复杂,他妻子家是民族资本家,现在那些人要整他,什么罪名编不出来?
孙玄沉默了,他知道在这个疯狂的年代,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办公室里的挂钟滴答作响,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那会儿我才十八岁,是李老把我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
孙玄看见吴书记的眼角有泪光闪动,这个在批斗会上面对红卫兵都面不改色的硬汉,此刻却象个无助的孩子。
孙玄感到一阵眩晕,这太冒险了!
吴书记是县里的主要领导,突然失踪会引起多大风波?,万一路上
吴书记盯着孙玄看了许久,缓缓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窗外传来广播声,是县广播站正在播放最新指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一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
吴书记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决绝:"好小子,有骨气,不过这事得从长计议。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今天叫你来就是让你知道这件事,等上面的人来审查我的时候,我们好做好准备。
“吴叔,不管怎么说,你这次是一定不能去京城的。”
“放屁,我怎么就不能去了,你小子是不是忘了我哥他们还在京城呢,我去了能有什么事?”
“吴叔,不管咋说,你都不能去,这件事我去办。”
孙玄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您知道现在去意味着什么吗?这是政治立场问题!会被认为是是同流合污!
孙玄胸口剧烈起伏,他多想告诉吴书记,自己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知道这场风暴会有多么惨烈;
他多想展示自己通过签到系统获得的空间传送能力,证明自己才是执行这项任务的最佳人选。
但他不能——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吴书记的眼神闪铄了一下,但很快又坚定起来:"我妻子理解我,至于孩子们我希望他们长大后,能以一个有担当的父亲为荣。
孙玄急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突然,他停下脚步,转身直视吴书记的眼睛:"那您想过县里的百姓吗?您在这里做的改革刚刚起步,如果您走了,这些工作谁来继续?那些等着新水渠灌溉的农田怎么办?
吴书记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孙玄知道,自己击中了要害。
“玄子,这次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去,你说你要替我去,那你想过你的家人吗?你刚结婚有危险的事我让你去,那我这个当叔的还是人吗?”
孙玄站在吴书记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紧贴在皮肤上。
吴书记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得象暴雨前的天空。
他手里捏着那封来自北京的信,信纸在他指间微微颤斗。
孙玄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1968年的京城是什么状况——文革高潮,批斗成风,多少老干部在这年倒下再也没能站起来。
吴书记这一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孙玄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在他的记忆中,吴书记永远是那个沉着冷静的长辈,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如此失态。
他能看到吴书记眼里的血丝,能听到对方声音里的颤斗——那是真正的恐惧,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个远在京城的老人。
办公室里的挂钟滴答作响,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孙玄的视线落在那封被揉皱的信上,隐约能看到"审查"、"牵连"等字眼。
但您想想,如果您也出事,李老不是更没指望了吗?
吴书记的肩膀垮了下来,他跌坐回椅子上,双手捂住脸。
那一刻,孙玄看到的不是一个威严的县委书记,而是一个担忧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