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这是安全操作规程,今天你先熟悉环境和规章制度,明天安排师傅带你。
孙梅点点头,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她跟着红梅在车间里转了一圈,红梅边走边介绍各种机器的名称和用途——并条机、粗纱机、细纱机
中午,红梅带孙梅去食堂吃饭。食堂里人声鼎沸,工人们排着长队打饭。
孙梅端着铝制饭盒,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墙上贴着"艰苦奋斗""抓革命促生产"的标语。
窗口里,穿着白大褂的炊事员正麻利地给工人们盛菜;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混合着纺织厂特有的棉絮气息
打好饭,红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孙梅打开饭盒,里面是二婶准备的玉米面馍馍和咸菜,还有两个煮鸡蛋。
吴红梅的饭盒里则是食堂打的菜——白菜炖粉条和一小勺炒鸡蛋。
吃完饭,吴红梅又带孙梅参观了厂里的其他设施——澡堂、医务室、小卖部孙梅像走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每一样东西都让她感到新奇。
下午,吴红梅要去上班了,她把孙梅安排在车间的一个角落,让她先看安全手册。孙梅认真地读着,不时抬头观察工人们的工作。
她注意到每个女工的动作都那么熟练、精准,像经过千百次排练的舞蹈。想到明天自己也要添加她们,孙梅既期待又忐忑。
下班铃声响起时,孙梅已经看得头晕眼花了。
她跟着人流走出厂门,夕阳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孙梅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厂房,轻声说:"嫂子,真好"
这一天,她从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丫头,变成了纺织厂的一名工人。
这个转变如此突然,又如此自然,就象春天里的一粒种子,不知不觉就破土而出了。
孙梅突然意识到,从今天起,她的生活将彻底改变,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在地里刨食的农村姑娘,她有了新的身份、新的未来。
巷子口,孙母已经站在那里等侯多时了。
孙梅跳下吴红梅的自行车,一把抱住孙母:"二婶,我明天就正式上班了!
夕阳的馀晖洒在三人身上,将她们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孙梅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将走上一条全新的道路。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玄子哥。
1968年5月的清晨,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孙玄起了个大早,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生怕吵醒了还在熟睡的妻子叶菁璇。
他俯身轻轻吻了吻妻子的额头,叶菁璇在睡梦中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孙玄小心翼翼地驾驶着,生怕吵醒了街坊邻居。
五月的晨风带着槐花的香气拂过脸庞,道路两旁的大字报在风中轻轻摆动,上面"抓革命,促生产"的标语已经有些褪色。
嫂子吴红梅昨晚说已经跟育儿所的刘所长打过招呼了。
孙玄心里明白,等孩子出生后,如果能在育儿所工作,带孩子也方便。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快了车速。
育儿所位于城东的一处老院子里,原是某位资本家的宅邸,解放后被收归公有。
青砖灰瓦的建筑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庄重,门口挂着"红山育儿所"的木牌,漆已经有些剥落。
孙玄停好摩托车,整了整衣领,他今天穿了那件藏蓝色的中山装,衣服虽然洗得有些发白,但干净整洁,袖口和领子都熨得笔挺。
大爷推了推老花镜,上下打量了孙玄一番:"你是?
大爷接过信看了看,态度立刻热情起来:"哦,是小吴介绍的啊,刘所长在后面的办公室,你从这边过去,第二个门右转。
孙玄道了谢,沿着指示的方向走去。
育儿所的院子里种着几棵高大的梧桐树,树下散落着几个木马和跷跷板,几个穿着统一蓝色小围裙的孩子正在阿姨的带领下做早操。
孙玄不由得驻足观看,想象着以后自己的孩子也会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我们所长在那边,”女人边说着边给孙玄指明了方向。
孙玄谢过后朝着女人指的方向走去。
阳光通过育儿所斑驳的窗户洒进来,照在一排排小木床上。
刘梅站在育儿所的院子里,望着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们,眉头紧锁。
她今年三十五岁,眼角已经爬满细纹,灰白的头发用一根黑色发卡别在脑后,身上的蓝色工作服洗得发白。
刘梅咬了咬嘴唇,感觉一阵酸涩涌上眼框。她转身走向办公室,脚步沉重得象灌了铅。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办公室里只有一张旧桌子和两把椅子,墙上贴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已经褪色发黄。
她坐在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育儿所的物资情况。
翻到最后一页,她写下今天的日期,然后在"面粉"一栏画了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