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孙玄调转车头,决定先去育儿所看看情况。但刚骑出几百米,他又猛地刹住了车。
孙玄在路边停下,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思考着孙梅的出路。纺织厂?供销社?
掐灭烟头,孙玄重新发动摩托车,朝着县城东边的纺织厂驶去。
纺织厂是县里的重点企业,规模不小,有近千名工人。大嫂吴红梅在质检科当小组长,说话有些分量。
十五分钟后,孙玄的摩托车停在了纺织厂大门口。笑着打招呼:"孙同志,又来找张主任啊?
孙玄道了声谢,大步走向办公楼。纺织厂里机器轰鸣,空气中飘着棉絮,工人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在车间里忙碌着。
这种景象在1968年的中国随处可见,却让孙玄感到一种踏实,这就是建设中的祖国啊。
人事科在二楼尽头,孙玄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吴红梅爽朗的笑声。
人事科里除了吴红梅,还有两个中年女同志。呼,然后直入主题:"嫂子,我有事找你帮忙。
被称作王姐的中年妇女推了推眼镜,打量了孙玄几眼:"红梅啊,这个事情我可做不了主啊,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这件事得领导开口才行啊。
吴红梅还想说些什么,孙玄立马拦住了她,“嫂子,纺织厂的领导我也认识不少,我去他们那问问情况,等会再来找你。”
吴红梅点了点头,“恩嗯,我就在这等你。”
孙玄离开人事科就朝着张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孙玄站在张主任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那扇漆皮剥落的木门。
张主任正坐在他那张掉漆的办公桌后,手里捧着一个印有"先进工作者"字样的搪瓷缸子,茶水上漂浮着几片舒展开的茶叶。
见来人是孙玄,他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放下茶缸站起身来。
那力道让孙玄不自觉地往下一沉——这位退伍军人出身的主任,手劲依旧不减当年。
孙玄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挂着笑意:"张叔,你能不能正经点。
他今天穿了件蓝色中山装,领口处还留着熨烫的痕迹。
张主任闻言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桌上的文档都微微颤动:"叫什么叔,咱们就哥俩相交!
他拉着孙玄在靠墙的长条木沙发上坐下,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这间办公室不大,墙上挂满了锦旗和奖状,角落里堆着几捆布料样品,空气中弥漫着纺织厂特有的那种微甜的粉尘味。
孙玄早已习惯张主任这种自来熟的性格,三年前他在采购科,第一次来纺织厂对接工作就认识了张主任。
那时正值寒冬,厂里锅炉故障,张主任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办公室的煤炉让给了来办事的孙玄取暖,自那以后,两人便熟络起来。
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一道划痕,那是去年他来时不小心用钥匙划的。
张主任挑了挑浓密的眉毛,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露出思索的神情:"我记得你们家里好象没有年龄合适的人啊?
孙玄摆摆手婉拒了香烟,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中华",先给张主任点上,然后才给自己点了一支:"这不是有个妹妹嘛,现在还没工作。
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阳光下呈现出淡蓝色,"这不来找你想想办法嘛。
他深吸一口气,从内兜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整齐地码着800块钱。
张主任看到钱,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原本和善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你小子这是干啥?是不是看不起我?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明显的怒意,"我都说了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你怎么还拿钱呢?
孙玄早就料到张主任会有这般反应,这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但在原则问题上从不含糊。
去年厂里有个车间主任想用一台缝纴机贿赂他给亲戚调岗,直接被他轰出了办公室,第二天还在全厂大会上点名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