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记爽快答应，对孙玄使了个眼色，"你先回办公室反省，把工作交接一下。
孙玄会意，转身离开，走出几步还能听见张副主任在问："老吴，你刚才说赵铁林去城关公社干什么？
回到采购科，老张正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看见孙玄立刻迎上来："小孙，外面传你打了赵科长，现在地区工作组……"
孙玄关上门，从抽屉里取出几本台帐，"老张，把春种以来所有赵科长批示过的调拨单都找出来，特别是涉及城关公社的。
老张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亮："我这就找，那王八蛋终于要遭报应了！
两人埋头翻找文档时，孙玄想起吴书记那个镇定自若的谎言，不禁摇头苦笑。
这哪是什么临时起意，分明是早就准备好的反击，他突然明白周叔电话里说的"早就布好局了"是什么意思。
一小时后，当孙玄整理出三份可疑的调拨单时，办公室门被推开。吴书记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信是地区王副主任亲笔写的，内容是对张副主任挪用救灾物资的举报，已经送到省里了。
吴书记拍拍他的肩膀，眼中精光闪铄，"不是借机会是送张副主任一份大礼，他亲戚在县里胡作非为，他这个当长辈的难道没责任？
老张在一旁听得目定口呆，吴书记根本没管他，他先县里这么久了早就扎好根了。
孙玄笑着对老张道：“已经晚了，你小心我杀人灭口。”
老张也笑着回道；“那我可得注意了啊。”
两人笑着聊起了天，聊了一会就各自去忙活了。
到了下午孙玄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轻声道："借力打力，张副主任不是要清理阶级队伍吗？那就让他先清理清理自家人。
夕阳的馀晖洒在办公桌上，照在那摞调拨单上。
孙玄突然觉得，这场风暴或许不是灾难，而是一个机会，一个让阳光照进那些阴暗角落的机会。
下班后孙玄来到了吴书记家的小院。
孙玄在院门前整了整衣领，刚要敲门，门就开了，吴婶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脸上堆满笑意："玄子来啦，快进来，饺子马上出锅。
院子里飘着韭菜猪肉馅的香气，吴书记正坐在屋子里的小石桌边摆弄象棋，听见动静头也不抬："过来，陪我杀一盘。
孙玄走过去道：“吴叔，吴爷爷和吴奶奶他们呢。”
吴书记回道：“他们今天去另一套房子了，你小子赶紧坐下陪我杀两把。”
孙玄走过去坐下，发现棋盘上已经摆好了残局，红方只剩一帅一炮，黑方却有一将双车。
吴书记摸出烟点上，烟雾中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看。
孙玄低头研究棋盘，突然发现一步妙手，红炮可以借帅力打掉一个黑车，形成巧和。
孙玄心里暗笑，“吴叔这下棋可比吴老爷子厉害多了。”
饭桌上摆着三大盘饺子，还有几样家常小菜，吴婶给两人各倒了一小杯白酒："你们爷俩慢慢聊，我去厨房再拌个凉菜。
吴书记举杯跟孙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突然压低声音："知道为什么让你来吗？
他起身走进里屋，片刻后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回来，递给孙玄。
信封里是一张手绘的关系网图，密密麻麻的人名用不同颜色的线连接，中心位置赫然写着"吴"字。
孙玄一眼认出了许多熟悉的名字各局局长、公社书记、甚至地区的一些领导。
孙玄后背一阵发凉，突然明白那天吴书记为何能立刻拿出赵科长收受包裹的照片。
他继续查看图纸，在钢铁厂局域发现了大哥孙逸的名字，连着一条红虚线。
孙玄顿时感觉这些人的心“真脏”，他大哥都没给他说过。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吴婶进来开了灯，又体贴地关上门出去了，灯光下，那张关系网图显得更加复杂精密，象一张精心编织的蜘蛛网。
吴书记用筷子蘸着酒，在桌上画了几个圈："县里真正的权力不在明面上，农机站、供销社、粮管所，这些管物资的地方才是要害。
孙玄突然想起这几年经手过的无数调拨单，那些看似平常的签字背后，原来都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