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虎子是我的兄弟,他有机会,我怎么能不帮呢?我在县政府上班,认识些人,总归能想想办法。而且这是正经事,只要符合规定,不会影响到我工作的。”
孙玄说得诚恳,眼神里透着坚定,紧紧盯着孙三叔,仿佛要用目光传递自己的决心。
孙三叔看着孙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玄子,你这孩子重情义,可这事儿还是得从长计议。我们不能因为着急,就把事情办砸了。”
孙三叔用粗糙的手掌抹了把脸,指缝间有亮晶晶的东西闪了闪。
火盆里的炭块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孙玄盯着跳动的火苗,突然说:"我有个想法。
家里的长辈同时看向他,孙玄二十出头,是村里少有的高中生,也是他们孙家现在的顶梁柱,说话做事一向有主见,长辈们对孙玄的意见也看的很重。
孙三叔愣住了,茶杯在他手中倾斜,茶水洒在棉裤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他慌忙放下杯子,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这这能行吗?孙三叔的声音有些发抖。
孙三叔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可拜师学艺得花钱,还得有人引荐。
孙玄说完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递给了孙三叔。
孙三叔盯着那叠钱,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棉裤上的补丁,把那块旧布揉得皱皱巴巴。
孙三叔的喉结上下滚动,手里的烟袋杆捏得咯吱响。
这时,孙大伯清了清嗓子,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不能让玄子出钱又出力的。我看虎子拜师费就让我家的文子、斌子掏吧,他们两个在县城上了几年班了,手里有钱,也该他们出点力了。”孙大伯坐在一旁,神情沉稳,话语掷地有声。
一旁的孙逸听了,忙不迭地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大伯说的对,玄子出力,钱就我,文哥还有斌子我们三个人掏就行了。”
孙逸说着,脸上带着热忱,转头又对孙玄道,“玄子,不能啥事都让你来办,我们也是虎子的哥哥,也想为他出份力。”
孙玄看着眼前这些亲人们,顿了顿说道:“大伯,哥,我知道大家都是为虎子好,也都想帮他。可我是最早想着给虎子找这条出路的,这拜师费我出,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孙玄的目光坚定。
孙玄又对孙逸道:“哥,你也知道我有钱,现在我也没有花钱的地方。”
孙大伯摆了摆手,语气和蔼却不容置疑:“玄子,你的心意大家都明白,但这钱,就让文子和斌子他们出,你为这个大家庭跑前跑后,已经操了不少心,不能再让你破费。”
孙逸也凑过来,拉着孙玄的骼膊:“是啊,玄子,你就别争了。我们几个出钱也是应该的,你就安心把精力放在帮虎子找个好师傅上。”
孙三叔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最后只是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你们啊,都是好孩子。虎子能有你们这些哥哥,是他的福气。”
孙父拿出一包烟给几人都发了一根,嘴角微微上扬:"老三,你看,孩子们都长大了。
孙三叔终于挪动了脚步,他走到火盆前蹲下,伸手烤着火,火光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孙玄看着孙逸耍宝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好象更加不靠谱了。
孙三叔摆摆手,从怀里掏出块洗得发白的手绢,擤了擤鼻子:"我是高兴,你们三婶为这事愁得整宿睡不着觉。
屋外又响起零星的鞭炮声,远处谁家炖肉的香气顺着门缝钻进来。
孙玄点点头,用火钳把炭火拨匀,盖上铁盖。
孙逸已经搀着孙三叔走出院子,两人的说笑声在雪地里传得老远。
孙父站在门口等他,烟头的红光在暮色中一明一灭。
雪又悄悄下了起来,脚印深深浅浅地印在雪地里,一直延伸到孙大伯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