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缓,便缓至二十九号。
许是期限将至,新帮众每日都处于热火朝天中,压根没功夫关注其他。
至于老帮众,虽偶有提及,却也三言两语带过,热度不复往日。
陈平每天都会抽空去各大练武场溜达,倾听民声。
当发现自己的热度降低的差不多时,他便知道自己上报时机已到。
不过他没急于一时,受了先前的教训,他现在连挑选上报的时辰都得慎而又慎。
临近傍晚,于徐冲教导结束后歇息时,陈平给他和自己倒了杯水,这才徐冲正色道:“教头,有件事需要跟您说下。”
“什么事?”徐冲喝着茶水,随口回了句。
此刻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陈平是打算询问修炼相关问题。
陈平清了清嗓子,轻吐道:“不瞒教头,我牛皮了。”
空气似乎凝固了半刹。
徐冲喝茶的动作戛然而止。
正当陈平以为徐冲会大吃一惊时,他的反应却出乎预料的平静。
什么话都没说,而是缓缓起身,拿起茶壶,夺过陈平手中的茶杯,一气呵成给其满上。
然后又递还给陈平,轻声道:“阿平,来,喝茶。”
说罢,便一屁股坐下,静默不语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般表现,令陈平不禁愣了半刹。
他都做好了徐冲诸般反应的准备,结果对方除了语气柔和了些,给他倒了杯茶水外,似乎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不愧是教头,这养气功夫就是高深莫测!’
陈平暗自惊叹,他自忖自己换成徐冲,得知手下有一名帮众接连突破,定然沉不住气。
哪象徐冲这般泰然自若,镇定处之,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让他感慨万分,或许在练法上,自己遥遥领先徐冲,但在养气功夫上,他还差的远呢。
然而就在他落下这般念头之际,徐冲那边有了动静。
只见他猛地拍桌而起,仰天大笑道:“好好好……”
他一口气连说了十多个好字,惊喜之意溢于言表。
陈平:“……”
原来不是养气功夫深,而是反射弧太长了,直到现在才有反应?
“陈平,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笑了好一会,徐冲才缓过来,重重拍了拍陈平肩膀,兴奋道。
话语间,几乎不加遮掩对陈平的欣赏。
他委实没有料到,陈平能突破。
明天就是本月最后一天了,他都觉得,陈平到这时还没动静,基本是断绝希望了。
偏偏这小子如此争气,在倒数第二天,给他带来了这么个大惊喜!
“教头谬赞了。”陈平颇为谦虚回了句。
先前还觉得徐冲反应太小,此刻只觉得这反应有些大了。
不过他知道徐冲这是真替他高兴,便没在意,端起茶水,轻抿数口。
别说,教头倒的茶水,就是清甜了些。
“还要喝吗?”
徐冲情绪调整的很快,见陈平茶杯露底,遂而开口。
他手头的动作不慢,询问之际,已然抬手伸向茶杯,打算给陈平斟茶。
陈平见状起身制止了:“教头,够了够了。”
他可不是来喝茶的,还有正经事呢。
“那成,我们先测试下,然后趁着时间还早去内务堂,正好到时给你讲讲二等帮众的待遇。”
徐冲招呼着陈平起身去测试。
见测试结果与陈平所言无误,确有两寸后,便领着他去内务堂。
途中,他不耐其烦向陈平介绍起二等帮众的待遇和福利。
总的来说,话术与三等帮众没有什么两样,变化的是其中的内容。
首先是月俸方面,二等帮众每月基础月俸二两银子,具体因差事而异。
修炼资源方面,每月可免费领取十五份下品黑玉膏。
衣食住行方面,衣上,每季可免费领取十二套常服,春夏秋冬各三套;食上,每月可去膳堂领取十副三珍汤;住上,较原先没有变化,依旧是单人寝;行上,仍无车马和随行丫鬟配置,但若受命办事,有出行补贴,最高五钱左右,若外派至坊市,则可担任副队头,标配三名手下。
最后,便是老生常谈的一个月自选差事资格。
两人边走边聊,期间徐冲话语明显多了些,传授很多经验之谈,让陈平收获满满。
内务堂,厢房内。
门窗紧闭,仅有董西和与董昌平父子俩。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皆愁容满面。
董昌平那年轻的面容上亦跳跃怒火,他率先打破沉默:“爹,这田庚尧摆明是故意针对你,且不说你添加六合帮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单是在内务堂担任管事期间,就没犯过半点错误,他凭何说移交职权就移交职权?还美名其曰给锻炼新人,我呸!”
由不得他这般生气,内务堂管事看似地位不高,却是实权职位,里面的油水多着呢。
纵然他爹平日颇守规矩,依旧享受到诸多明里暗里的便利,他也因此获利良多。
如今这个新上任的副堂主田庚尧却假借锻炼新人之名,让董西和逐步移交职权,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父子俩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是他所无法接受的。
“爹,你说句话,想想办法啊!”
董昌平见董西和沉默不语,替他着急。
董西和摇了摇头,轻柔着脑门,他何尝不知此事后果,只是一个箩卜一个坑。
田庚尧要扶持自己人,不好对堂主之人下手,便只能拿他这般中立者杀鸡儆猴了。
“爹,既然田庚尧不仁,那咱们就不义,他说移交就移交?咱们偏不移交,看他能耐您何!”
董昌平替董西和出主意,丝毫没有妥协的想法,决定硬钢。
董西和听后瞥了眼对方,对自家儿子的天真表示无语。
事情要真有这般简单就好了。
田庚尧那番话,说是通知,实则是命令,是给他体面。
你不退,人家有的是办法让你退,有的是手段帮你体面。
“实在不行,咱们投靠堂主?”
董昌平从董西和的表情中看出端倪,继而又提议道。
“只能如此了。”
董西和轻叹了声。
他中立本就为了置身事外,奈何天不遂人愿,眼下除了站队,似乎别无他法了。
只是他心中仍有几分担忧,现在站队,真的有用吗?
咚咚咚。
来不及深思,敲门声随之响起,一道声音打断思绪:“董管事,陈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