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烟见雷鹭躺下了,便柔声道:“大奶奶累了,快歇着吧!我到外间去。”
“小妹,替我好生陪着碧烟姑娘,”雷鹭有气无力道,“千万别怠慢了。”
“我知道,你睡一会子吧二姐姐。”雷鸢点头,“我和碧烟姐姐到西屋说话去。”
雷鹭自从嫁到敖家就没和敖鲲住在一起,她这院子单属她自己。
雷鹭自己住东屋,西屋一直空着,这次雷鸢来了,自然要住在那屋。
这会儿雷鹭跟前的人早已经把屋子收拾好了,还上了茶水和点心。
“碧烟姑娘请坐,你比我大上两岁,我叫你姐姐吧!”雷鸢笑着说。
“不敢当,四姑娘只叫我的名字就行了,怎能让你称呼我为姐姐?实在折煞我。”碧烟连忙摇手。
“姐姐若不敢当,还有谁敢当呢?莫说你是县君跟前的得力人,便是从梁王妃那头论,我也该称呼你一声姐姐的。”雷鸢的态度很坚决,“就算抛开这些不谈,光是当初姐姐的那份善心,也配得上这一个称呼。”
“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不忍心袖手旁观的,”碧烟道,“只可惜我人微言轻,只能做些微末的事。”
“姐姐通晓医术,以后我怕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关于二姐姐的身子如何恢复,以及平日里该吃哪些药膳进补,想来姐姐都是能帮上忙的。”雷鸢说着亲手给碧烟倒了盏茶。
碧烟连忙双手接过,说道:“这是自然,四姑娘有什么只管问,但凡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不推辞就是了。”
“其实这些天,不论是二姐姐和我还是我母亲,都念着你的好,只是一直没能见面。如今我总算见到你了,只觉得莫名投缘。”雷鸢说着极自然地握住了碧烟的手,顺势将自己手腕上的一只镯子褪到了她手上。
那是一只黄金点翠的贵妃镯,沉甸甸,光灿灿,做工甚是精巧。
碧烟不免有些着慌,忙的想要把手镯还回去:“四姑娘,这可使不得!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怎么能当得起如此重的谢礼?千万收回去,否则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碧烟姐姐,求你千万不要推辞,这不过是一点点心意。也不是为了感谢,只因咱们做了姐妹,所以才给你留做个纪念。”雷鸢死死摁住她,不让她把镯子还回来,“你要是十分推辞,那便是瞧不起我了。想来也是,你如今是县君娘娘跟前的红人,哪瞧得上我们的这点子东西呢?”
“哎呀,四姑娘,求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真是不知该怎么解释好了。”碧烟涨红着脸,“我是个什么阿物,敢瞧不上你。我之所以愿意帮忙,只是因为我原来的主子梁王妃特意叮嘱过我,到这府里后尽可能照应照应大奶奶。所以我虽然如今是县君跟前的下人,可一来念着旧主子的恩情,二来也觉得大奶奶实在可怜。”
“说起来梁王妃可真是个大善人,她都帮了我们家不知道多少回了。”雷鸢提到梁王妃也是感激万分,“姐姐不愧是王妃手底下调教出来的人,又心善又能干。”
“四姑娘真是太会夸人了,只是我实在当不起这些夸奖。”碧烟不好意思地笑道,“之前我在王妃跟前的时候,她就没少夸赞你们雷家,说你们是忠正良善之家。”
两个人说了好半天的话,碧烟看了看日影说道:“四姑娘,时候不早了,我陪着您到县君那边去用饭吧!”
雷鸢听了点点头:“听姐姐的安排。”
于是两个人便起身,又回到凤名花这边,就见一众丫鬟仆妇正在传菜,凤名花则和韩王妃坐在那里话家常。
见雷鸢来了,袁婆子忙道::“四姑娘坐吧!歇一歇,喝口热茶。等菜都到齐就开饭了。”
韩王妃则笑着问雷鸢:“四姑娘,我刚才还和县君说呢,文家和许家如今定了亲了,文家那位二姑娘与你是好友吧?听说她十分的心灵手巧。”
许家和敖家走得很近,所以他们议论起许家的亲事也并不奇怪。
雷鸢点点头道:“我也听说了,文家姐姐的手的确巧,最擅长插花。但我看来她心灵手巧还是其次的。”
“哦?那你觉得她更了不得之处是什么?”韩王妃问。
“文姐姐的性情是最难得的,温柔体贴识大体,我们若是在一处,她总是最会照顾人的那个。”雷鸢是真心夸赞文予真。
“的确是这样,这女子的容貌和出身都可以靠后,唯独性情是顶顶要紧的。”韩王妃连连点头,“古人不是就说娶妻娶贤嘛!”
凤名花听了不由得说道:“谁说不是呢!谁家娶媳妇儿都想要个大方得体、温柔贤惠的。
这媳妇若是得力,不但公婆省心、丈夫省力,而且家业兴旺,门庭祥瑞。若是娶个不详的进来,看着生气,想着堵心,还会连累家门。”
她这么一说,韩王妃脸上的笑便有些凝住了。
很明显她这是在发牢骚,指的不是别人就是雷鹭。
且是当着她的娘家妹子雷鸢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很不给人面子了。
但雷鸢却装作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甚至还附和着她说:“县君这番话我深以为然,虽然我年纪小,经历的少。但听着看着,也觉得是这么回子事。
谁家若是娶个搅家精进来,不倒霉才怪呢!做媳妇的时候,必然将公公婆婆早早气死。等她若是做了长辈,下头的小辈又要跟着遭殃。轻则让小夫妻离心,重则说不定还会要了儿媳妇的命呢!所以说什么门第长相都不是最要紧的,还得看她是什么样的心性脾气。”
此话一出,韩王妃脸上的神情就更尴尬了。
雷鸢也没有指名道姓,而且神情随意,可她话里话外说的是谁,也一样不言自明。
凤名花的脸色当即就变得十分难看,但又不好发作,毕竟有韩王妃在跟前。
况且雷鸢又是个小孩子家,自己若是因为这两句话和她闹起来,也实在有失自己的身份。
雷鸢始终是那副笑盈盈的面孔,心里却暗暗道:老妖婆,你给我等着,这几天我就要闹得你们家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