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钻进这片竹林,周安眼睛立马亮了。
脚下、竹根旁,到处都冒着竹笋。
一丛丛、一片片,密密麻麻满林子都是。
看得人眼花缭乱,真叫一个多得要命。
这些竹笋长得实打实招人稀罕!
个头普遍粗实,顶着嫩黄带点青的笋尖,看着就鲜嫩得很。
妥妥的好东西,不管是清炒还是炖肉,准保香。
可旁边的福贵几个本地人,瞅着这些竹笋压根没当回事。
眼神扫过跟看路边的野草似的,脸上半点稀罕劲儿都没有。
周安心里清楚,也不怪他们。
云南这地方竹子多,竹笋更是遍地都是。
春末夏初一冒就是一片,挖都挖不完。
日子久了,在他们眼里,竹笋跟坡上的普通野菜没啥区别,不值当特意惦记。
周安越看越眼馋,非常想据为己有。
他没声张,默默把这片竹林的位置记牢了。
心里打定主意,等明天抽个空单独来。
到时候把这林子里的嫩竹笋给收一批!多弄点囤货!
他正琢磨着,跟着众人往竹林里走了没几步。
就听见前面传来,大庆哥爽朗的笑声。
“嘿嘿!”
那笑声亮堂得很,紧接着就见大庆哥蹲在一堆竹根旁。
冲他们招手,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才刚过来就发现了一个竹溜子洞,来来来,你们都来瞅瞅!”
周安听见大庆哥喊,赶紧迈着步子凑过去。
蹲在大庆哥旁边,往地上瞅。
就见竹根底下藏着个洞,是椭圆形状的洞。
看着不算大,伸手比量了下,直径大概也就十厘米上下。
福贵站在一旁,见周安盯着洞口瞧得认真。
就认真地给他介绍,说的都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话,生怕周安听不懂。
“你看这洞口,边缘多整齐,没半点乱糟糟的土块。
是竹溜子用牙啃,用爪子刨出来的,蹭得光溜着呢。
再看这洞口边的土,颜色比周围的深些,还带着点潮乎气。
说明这洞是活的,里面指定有东西。”
周安顺着福贵指的方向看,还真跟他说的一样。
洞口边缘干干净净,没有松散的碎土。
新鲜泥土泛着深褐色,和周围干硬发白的地面对比明显。
再往洞口附近扫了扫,能看见几根断了的竹根。
截面参差不齐,一看就是被牙咬断的。
还有些细小的竹笋碎渣,散落在草叶间。
除此之外,旁边还堆着些颗粒状的东西。
黑沉沉的,跟小石子似的,正是竹鼠的粪便。
“其实竹溜子的洞不难找,”
福贵接着说,语气很实在。
“只要留意着竹林里的竹根底下,看见这种整齐的洞口。
再配上这些咬断的竹根、竹笋碎和黑粪便。
一准是它们的窝,错不了。”
周安点点头,心想这竹鼠洞还挺好找的。
可福贵话锋一转,又道。
“但想把它们从洞里掏出来,那可就难了!
这小玩意儿精着呢,打洞的本事一绝!”
他用脚轻轻点了点,洞口周围的地面,继续说道。
“它们的主洞道挖得笔直,还深得很,往地下能钻一米多!
而且洞里面岔路多,跟走迷宫似的,分着好几种洞。
有侧洞,存着啃下来的竹根竹笋当粮食,遇到危险了还能往里面躲。
还有专门的巢洞,里面铺着干竹叶、干草,软乎乎的。
母竹溜子就在那里面生崽,带小崽的。
另外还有便洞,专门用来拉屎排尿。
它们还挺爱干净,不会把粪便拉得满洞都是。”
周安听得仔细,盯着洞口琢磨。
没想到这小小的竹鼠,洞挖得还这么讲究。
福贵蹲在洞口边,接着跟周安讲解。
“瞅见竹溜子洞,咱山里人一般就两种法子逮它,都好使,就是各有各的门道。”
他顿了顿,先指着洞口说道。
“头一种是挖洞法,纯靠卖力气,可胜在直接有效,没那么多弯弯绕。
要是这地方土质软和,再凭着经验断定,竹溜子就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
咱就直接拿锄头、铁铲挖。
这活儿看着简单,实则特磨人,又要耐心又要体力。
竹溜子洞深不说,岔路还多,结构乱得很。
挖的时候得慢慢找主洞道,不能瞎刨,不然很容易挖偏。
可只要顺着洞道挖到底,那就能一抓一个准,跑都跑不了!
这法子是靠谱,就是太费劲儿,挖上一会儿就浑身冒汗。
一般不是没办法,咱都不优先用。”
说着,福贵直了直腰,指了指周围的竹林。
“为了省点力气,平时逮竹溜子,用得更多的还是烟熏法。
再配上洞口围堵,省劲儿还见效快。
要弄成这法子,第一步就得先把洞口都封死,不能留漏子。”
话音刚落,大庆哥和小龙哥就动了起来。
俩人常年赶山,经验老到。
顺着竹根周围仔细瞅,时不时用脚扒拉两下。
很快就找出好几个,附近的竹鼠洞口。
周安凑过去看,有的洞口藏在草从里,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
俩人没含糊,赶紧从旁边捡来石头、碎土块,又扯了些干枯的树叶。
把这些疑似洞口,一个个堵得严严实实。
泥土压实,石头卡紧,连点缝隙都没留。
最后只留下刚才发现的那个主洞口,又在附近找了个小洞口,留作通风口。
其余的全封死了,断了竹溜子的逃生路。
洞口封完,福贵就起身忙活烟熏的活儿。
他在主洞口旁边的空地上,先铺了一层干草和干树叶。
用火柴点燃,火苗窜起来一点,他赶紧往上盖了一大堆湿草。
湿草一碰到火苗,立马“滋滋”冒起烟来。
刚开始是青烟,很快就变成了浓浓的白烟。
裹着草木的潮气,往四周飘。
“得让烟全灌进洞里头,才能把竹溜子呛出来!”
福贵说着,拿了顶旧草帽,蹲在火堆旁。
一手抓住草帽边缘,对着主洞口轻轻扇动。
白烟被草帽扇得变了方向,一股脑往主洞口里钻。
顺着洞道往深处飘,没一会儿,那留着的通风口,就开始往外冒淡淡的烟。
说明烟已经顺着洞道串进去了。
福贵没停手,手里的草帽一下下扇着,把浓烟源源不断地往洞里送。
脸上沾了点烟灰,也没顾上擦。
福贵这边忙着扇烟,大庆哥和小龙哥也没闲着。
俩人守在那唯一没堵死的通风口旁,手里拿着个敞着口的粗布麻袋。
麻袋口撑开,紧紧盯着通风口。
跟守株待兔似的,连眼睛都不敢多眨。
就等着竹溜子被烟呛得受不了,从通风口钻出来。
到时候一伸手,把麻袋往洞口一扣,就能稳稳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