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想中的电光火石,反而像两块温润的玉石轻轻一碰,表面光滑,内里却蕴藏着难以估量的硬度和凉意。
当两人走近时,李悠悠立刻放开了田伯浩的手臂,脸上绽放出比夜市灯火还灿烂三分的笑容,热情地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就拉起了萧映雪的手,语气亲昵得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
“这位就是萧妹妹吧?
哎呀,长得可真是
我见犹怜呢。”
她的话音带着笑,尾音却微妙地拖长,将那未尽的形容词悬在半空,引人遐想。
萧映雪感受到她话语里那根细小的刺,脸上却漾开一抹更温婉得体的浅笑,反手也轻轻拍了拍李悠悠的手背,力道柔和:
“这可不行。
我看还是悠悠你长得更显年轻,活力满满的,这个‘姐姐’啊,还是我来当比较合适。”
李悠悠哪肯在名分上矮一头,连忙摆手,语气带着夸张的自谦:
“不不不,妹妹这可折煞我了!
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人老珠黄,哪能当妹妹呢?
这不好,这不好!”
萧映雪笑容不变,目光却像最精准的尺子,丈量着对方:
“关键是你看着年轻呀,心态也好。你看看,我们家的那位,眼神从刚才开始可就有点离不开你呢”
她轻飘飘地将“球”踢给了站在后面、一脸尴尬的曹项,言语间的敲打意味,让曹项瞬间头皮发麻。
见这两人为了“姐姐妹妹”名头争论不休,言语间的机锋却越来越密,田伯浩收回黏在萧映雪身上的目光,连忙上前打圆场,声音故意放大,带着点粗鲁的实在:
“好了,等下有你们姐妹聊的时候,先走吧,吃饭去!
我饿死了。
两女似乎也达到了初步“试探”的目的,终于停止了关于称谓的纠结。李悠悠顺势再次挽起萧映雪的胳膊,萧映雪也并未拒绝。
两人竟真的如同相识多年的好姐妹一般,挽着手臂,有说有笑地朝着酒店门口走去,将那诡异又和谐的画面留给身后的两个男人。
田伯浩和曹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和松了口气的庆幸,默默跟在他们后面,稍稍拉开了点距离。
曹项忍不住凑近田伯浩,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酸意和怀疑:
“耗子,你们都洗过澡了?”
注意到李悠悠穿着睡衣和田伯浩一同出现,以及刚才那自然的挽手。
田伯浩的目光还下意识地再次追随着前面那个素雅的身影,随口答道:
“嗯,洗了。坐一天飞机不洗难受。”
曹项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像蚊子哼哼:“那她
怎么穿着睡衣就出来了?而且刚才还挽着你。”
田伯浩听到这话,目光才慢慢从萧映雪的背影上收回,像是第一次认识曹项一样,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着他,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不是,曹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感觉你在吃我的醋,好像还在质问我呢?”
曹项被田伯浩这带着怒气的反问噎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连忙赔着笑,甚至下意识地像在学习一样,一只手挽住了田伯浩粗壮的胳膊,试图安抚:
“没有没有!耗子,你别误会!
我就是
就是随口问问,真的!我还能不信你吗?”
他这动作,配上那精瘦的身材,显得有些滑稽。
田伯浩余怒未消,甩开他的胳膊,没好气地低声数落:
“我和你说清楚,洗澡是因为累了!
而且我跟你那个李悠悠明确说过,我再去开一间房,是她自己说怕穿帮、求我,我才没去的!
还有挽胳膊,也是她硬拉着我,做戏给你和你老婆看的!
现在倒好,你反过来怀疑我?
行,这活儿我真干不了了,憋屈!
明天我就买票回家!”
曹项一听就急了,连忙再次挽住田伯浩的胳膊,几乎是把身体挂在他身上,连声求饶:“错了错了!
哥,大哥!
我错了!
我嘴贱!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瞎怀疑了!
你看在兄弟多年的情分上,别和我计较,成不?”
又是作揖又是告饶。
田伯浩看着他这怂样,气也消了大半,更多的是觉得荒唐,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屁股:
“好你个死大象,你还真敢怀疑我?
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曹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就这样,一幅奇特的画面出现了:
前面,两位“情敌”女士挽着手臂,言笑晏晏,如同姐妹;
后面,两位兄弟也挽着胳膊,一个气鼓鼓,一个赔着小心,步履略显沉重地跟在后面。
这诡异的两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酒店后方不远处那个烟火气十足的海鲜烧烤摊。
浓烈的孜然和辣椒混合着海鲜的咸香扑面而来。
他们的到来,立刻吸引了不少食客的目光。
男人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两位风格迥异的美女身上打转。
萧映雪穿着素雅的长裙,气质清冷端庄,如同月光下的幽兰;而李悠悠睡衣外随意套着外套,露出纤细的锁骨和光洁的小腿,打扮清凉随性,更带着一种首接的、抓人眼球的活力。
西人落座,烤好的海鲜和肉串很快端了上来,油脂滴在炭火上激起阵阵青烟,香气诱人。他们还叫了一箱冰镇啤酒。
酒精和美食似乎暂时缓和了表面的尴尬,话题也随着杯盏交错渐渐打开。
李悠悠拿起一串烤虾,看似随意地笑着问萧映雪:
“那个映雪,我挺好奇的,你是怎么和曹项认识的啊?
我看你这么漂亮,气质又好,追求者肯定不少,怎么最后就和他结婚了呢?”
萧映雪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李悠悠,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温婉笑容:
“我们啊,是家里人介绍相亲认识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旁边正竖起耳朵的曹项,语气平和,
“他是瘦了点,不过曹项这个人性格好,挺会来事的,也挺会‘照顾’人的。”
她在“照顾”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眼神里掠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又淹没在笑意下,
“只要是‘朋友’,都会很热心地‘照顾’一二的,是吧?老公?”
她最后那句“老公”叫得又轻又柔。
曹项被问得头皮一麻,连忙低头喝酒掩饰。田伯浩则感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闷头啃着鸡翅,不敢接话。
萧映雪巧妙地将话题抛了回去,看着李悠悠,笑容依旧:
“那你呢?
你和耗子是怎么认识的?
之前喝喜酒也没见你一起来,我还以为他单身呢?”
不过李悠悠显然早有准备,反应极快,她放下筷子,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和无奈:
“我们啊
很早就认识了,算是校友吧。
“而且我们目前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没定下来呢,跟着他来参加这么正式的婚礼也不太好,不是么?”
萧映雪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转向正在跟一只烤鱿鱼奋战的田伯浩,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哦原来如此。
不过我看你这男朋友,人挺实在的,比我们家的
稳重多了。”
她这话像是在夸田伯浩,但那若有深意的停顿和对比,让正在喝酒的曹项差点呛到。
此时的田伯浩,正专注于面前的美食,烤串的咸香辣味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感官,对于两个女人之间你来我往、暗藏机锋的对话,他听得云里雾里,干脆选择屏蔽,心里念叨着:
反正不关我的事,她们爱说啥说啥,吃饱再说。
而曹项就不行了,如坐针毡,一边要应付萧映雪时不时飘过来的、带着凉意的眼神,一边要听着李悠悠那看似天真无邪实则处处埋雷的话语,还得强装镇定,一顿饭吃得是心惊肉跳,汗流浃背。
吃到一半,田伯浩因为吃的多,喝的啤酒也多,感觉有些内急。曹项也正好想暂时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战场”,便连忙起身:
“耗子,一起去趟洗手间?”
“走!”田伯浩求之不得。
两个男人暂时离席,朝着烧烤摊后方的简易洗手间走去,留下了两位女士继续坐在桌前。
随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餐桌上的气氛似乎瞬间变得更加微妙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