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时此刻,对于通天那边的改变,玄阳并不知晓。
他在收回了日记本之后,心中的思绪已然转向了另一个更为关键的层面。
想要要真正执掌这场量劫的走向,他还需要落子,甚至暗中出手,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而封神大劫的棋盘上,有两个最为关键的棋子,或者说,是两个应劫而生的“劫子”——姜子牙与申公豹。
这两个人,就如同一枚硬币的两面,一个代表着天命所归的“顺”,一个代表着逆天而行的“逆”。姜子牙执掌封神榜,代天封神,开启西周八百年基业;申公豹则以一句“道友请留步”,将无数截教仙人拉入杀劫,成为了商亡的催化剂。
他们的立场、他们的选择,将直接决定无数仙神的生死,决定这场量劫的惨烈程度。
“想要在封神量劫之中取得绝对的主动权,就必须先找到这两个人。”玄阳在心中暗自盘算,“最好,是在元始天尊之前找到他们。”
原着中,这两人皆是元始天尊的弟子。元始选中姜子牙,是因为他命格特殊,仙道难成,却是天定封神之人。而申公豹,则更象是一枚被刻意放纵的弃子,用来引动杀劫。
若是能将这两个人提前收入囊中,那么元始天尊的整个布局,就将从根源上被彻底打乱。届时,是他阐教弟子上榜,还是截教弟子应劫,主动权便完全掌握在了玄阳的手里。
心中计议已定,玄阳便不再迟疑。
他盘膝而坐,双目微阖,浩瀚如星海的元神之力瞬间涌出,开始推演天机,寻觅这两个关键人物的踪迹。
他乃混元大罗金仙,早已超越了寻常圣人。在他眼中,洪荒众生的命运轨迹,本应如掌上观纹般清淅可见。
然而,这一次,情况却截然不同。
当他的神念探入命运长河的刹那,他“看”到的不再是清淅的因果之线,而是一片混沌翻涌的迷雾。
量劫煞气!
无边无际的量劫煞气,如同浓稠的墨汁,将整个天机彻底染得漆黑一片。
原本清淅的命运轨迹,此刻都变成了一团团纠缠不清、疯狂扭曲的乱麻。
无数仙神的因果纠缠在一起,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网上充满了杀戮、怨恨、不甘的负面气息,让即便是圣人神念探入,也会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玄阳的神念在其中搜寻了许久,非但没有找到姜子牙和申公豹的半点踪迹,反而感觉整个天机都象是一潭被搅浑的死水,任何推演都变得毫无意义。
“原来如此……”
玄阳缓缓收回神念,睁开了双眼。
“封神榜已立,量劫正式开启,天机自此不显。看来,连我也无法推算出什么有效的结果了。”
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气馁,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致的神色。
“有意思。”
他轻声自语。
天机不显,意味着天道对洪荒的掌控力降到了最低点。这对于需要顺应天命的元始等人而言,或许是一场灾难,但对于本就逆天而行的玄阳来说,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天道这条路走不通,那便换一条路。
天道不显,便走人道!
“既然算不出来,那便不找了。”玄阳缓缓站起身,掸了掸道袍,“姜子牙与申公豹,皆是人族。想要找到他们,何必舍近求远?直接去人族的中心,自有办法。”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在了那片广袤的洪荒大地之上,落在了那座气运鼎盛、繁华至极的人族都城。
朝歌!
作为当今大商王朝的国都,朝歌不仅是整个人族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更是人道气运的汇聚之地。
在那里,人道气运的伟力,足以在一定程度上排斥天道的干扰。
只要得到当今人皇的帮助,以人道气运为引,发下人皇敕令,于人族疆域之内查找两个人,又何愁找不到?
心念及此,玄阳的身影只是微微一晃,便从太玄宫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
朝歌,人皇宫。
夜已深,宫殿之内依旧灯火通明。
当今人皇——帝乙,正坐在堆积如山的奏折后面,眉头紧锁,手持朱笔,一丝不苟地批阅着来自王朝各地的文书。
他身形魁悟,面容威严,虽已至中年,但双目之中依旧精光四射,身上那一袭玄鸟王袍,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尊贵。作为大商的人皇,他勤于政事,励精图治,深受百姓爱戴。
然而此刻,他却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烦躁。不知为何,今夜的烛火跳动得格外剧烈,殿外的夜风也仿佛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寒意,让他心神不宁。
他放下手中的竹简,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正欲起身活动一下筋骨。
就在这时——
整个宫殿内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那跳动的烛火,静止了;那窗外呼啸的风声,消失了;就连空气中飘浮的尘埃,也全都停在了半空。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至高无上的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这股威压并不冰冷,也不带杀意,反而温润如玉,却又浩瀚如星空,仿佛整个天地宇宙都浓缩于一点,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帝乙身为当代人皇,身负人道气运,等闲仙神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
可是在这股气息面前,他只觉得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他体内的皇道龙气,在这股气息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始祖一般,非但没有反抗,反而发出了阵阵亲近、臣服的嗡鸣!
他心中的烦躁瞬间被涤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震撼与茫然。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前方。
只见书案之前,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朴素青色道袍的年轻男子,黑发如瀑,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一双眼眸,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深邃明亮。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成为了宇宙的中心。
他身上没有任何法力波动,看起来就象一个普通的凡人,但帝乙却知道,这绝不是凡人!
这是谁?!
竟能无声无息地闯入守卫森严、被人道气运笼罩的人皇宫?
刺客?不对!没有人能带给他如此恐怖的压迫感!
仙神?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身为人皇的自己,都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
就在帝乙心神剧震,惊疑不定之际,他忽然注意到了那个年轻男子身上,一股与他人道龙气同根同源,却又远比其磅礴、古老、精纯无数倍的气息。
那是……武道的气息!是人族薪火相传,自强不息的根本!
一个尘封在历代人皇血脉记忆最深处的、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名号,如同惊雷一般,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是他!
一定是他!
那个在人族最黑暗的太古时代,带领人族先祖披荆斩棘,于万族夹缝中杀出一条血路,创立武道,让人族得以昂首挺立于天地间的……始祖!
帝乙的身体,开始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剧烈颤斗起来。他脸上的震惊与茫然,瞬间被狂热的崇敬与信仰所取代。
他再没有丝毫的尤豫,猛地从王座上滑落,以一个无比标准、无比虔诚的姿态,双膝跪地,对着那个身影,重重地叩首下去!
“不肖子孙,大商第二十九代人皇乙,参见武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