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清算(1 / 1)

风雪似乎也畏惧着什么,呜咽着绕开了那片被死亡与恐惧彻底统治的区域。

曾经的冬狩大典主营地。

这里,早己不是猎手们交换战利品、畅饮烈酒、吹嘘冒险的荣耀之地。

它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活生生的坟墓。

一座由黄金部族浇筑、以恐惧为锁链的露天囚笼。

曾经喧嚣鼎沸、日夜不息的长街,如今死寂得令人心慌。

厚厚的积雪无人清扫,被无数沉重的皮靴反复践踏、碾压。

与泥泞、污血、甚至排泄物混合在一起。

冻结成肮脏、坚硬的黑色冰泥。

每一步踩上去,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象征着繁华与交易的摊位,十室九空。

那些曾经挂满斑斓兽皮、森白骨器、奇异草药和闪亮矿石的架子

如今只剩下光秃秃、歪歪斜斜的木杆。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烤肉的焦香、烈酒的醇厚、草药的清苦。

而是浓烈得化不开的铁锈味。

那是崭新盔甲摩擦、武器出鞘沾染的血腥、以及冰冷金属本身散发的气息。

是汗酸味混杂着恐惧的冷汗和长时间无法清洗的体臭。

还有一种更无形、却更深入骨髓的东西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它像冰冷粘稠的浓雾,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钻进每一个毛孔,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绝望的寒意。

构成这恐怖图景核心的,是一队队身披制式重甲的战士。

他们的盔甲并非杂乱的部落风格。

而是统一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沉重板甲,关节处覆盖着精密的链甲。

胸前,无一例外地烙印着巨大、繁复、象征着无上权威的黄金图腾。

那是北荒黄金部族联盟的徽记。

这些战士踏着沉重如闷雷、整齐划一如同丧钟的步伐。

在营地仅存的几条主要通道上,以及所有可能通行的缝隙间。

永不停歇地穿梭、布防、巡逻。

他们的脚步踩在冻土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音。

冰冷的全覆盖式金属面甲,遮蔽了他们的面容,只露出一双双眼睛。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更像是某种冰冷的捕猎机器。

锐利、无情、漠然…

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冷酷的忠诚,或者说,是对命令的绝对服从。

他们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针,扫视着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

残破的帐篷、堆积的杂物、甚至阴影的缝隙。

任何一丝异常的动静。

一声压抑的咳嗽,一个过于急促的转身,甚至是一只受惊窜出的雪鼠。

都会瞬间引来数道、甚至十几道充满杀气的目光锁定。

伴随着低沉的、金属摩擦的锵啷声。

闪烁着寒光的矛尖、锋利的战刀、以及早己上弦的劲弩。

会毫不犹豫地对准那个方向,只待一声令下,便将可疑之物撕成碎片。

沉默,是他们最大的武器,无声地宣告着。

任何异动,格杀勿论。

营地边缘,一排排用粗大原木和沉重铁链紧急搭建起来的坚固囚笼。

这些囚笼远比关押猛兽的牢笼更加冰冷、更加令人绝望。

里面挤满了人。大多是青壮年的男性猎人,也有少数实力不俗的女性猎手。

他们曾是各个部落的骄傲,是冬狩的参与者,是力量的象征。

如今,他们个个神情萎靡,眼神空洞,身上带着或新或旧的伤痕。

有的是在之前的狩猎中留下的,更多的则是在反抗或仅仅是“甄别”过程中被黄金战士无情击伤。

他们的伤口得不到妥善处理,在寒冷中溃烂发炎。

他们的眼神中,最初燃烧的愤怒火焰己经熄灭。

只剩下深深的屈辱和一种沉入骨髓、连愤怒都无法点燃的绝望。

像被抽走了脊梁骨的困兽,麻木地蜷缩在冰冷的木笼里。

靠着同伴的体温勉强抵御严寒。

他们的装备那些曾视若生命的武器、精心打造的护甲。

甚至随身携带的护身符被粗暴地收缴,像垃圾一样堆放在囚笼不远处。

任由风雪侵蚀。

其中,属于烈风部的那批镶嵌着风纹的护甲和造型独特的弯刀。

格外显眼,也格外刺目。

昭示着这个曾经与黄金之花分庭抗礼的大型部落,此刻所遭受的灭顶之灾。

原本属于烈风部的那片庞大、气派的营地帐篷区,此刻景象更是凄惨。

大部分帐篷被暴力拆除或焚毁,只留下焦黑的痕迹和散乱的支架。

空出来的大片区域,被迅速改造成了新的囚笼区或黄金战士的临时驻地。

仅存的几顶破旧帐篷里,瑟缩着烈风部的老弱妇孺。

他们衣不蔽体,在足以冻裂骨头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那些身披金甲、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战士。

那眼神里没有仇恨,只有无边无际的无助和一种刻入灵魂的恐惧。

他们目睹了部族的青壮像牲口一样被拖走。

目睹了象征着部落荣耀与历史的青色旗帜被无情地扯下。

此刻,那面曾迎风招展、让无数部落敬畏的烈风部旗。

正被随意地丢弃在泥泞肮脏的雪地上,被无数双沾满污泥和血渍的黄金战士的皮靴反复践踏。

曾经威风的刺绣,如今沾满污秽,扭曲变形。

如同一个被彻底碾碎的图腾,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强大部落的陨落。

压抑的呜咽般的窃窃私语。

在这座巨大的钢铁囚笼中,如同地底的暗流。

在冰冷的帐篷缝隙间、在战士巡逻换岗的短暂间隙里隐秘地流淌着。

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惊惧和不确定:

“听…听说了吗?断刃峡那边…彻底完了…”

一个蜷缩在破帐篷角落里的老猎人说到。

“金锋小队…整整一支金花首属的精锐!连…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啊!现场…惨得连食腐的雪鸮都不敢落下去…”

“何止金锋!”

旁边一个断了胳膊、草草包扎的汉子,眼中残留着巨大的恐惧。

“金焰小队,那可是金环大长老的嫡系。”

“赶过去接应…也栽了,只…只逃回来一个…一个!”

“还疯了,满嘴胡话,只会不停地喊…喊紫色的影子…快…雷…鸟来了。”

“然后就尖叫…首到喉咙出血…太可怕了。”

“是金环大长老,她亲自坐镇金帐了。”

“动用了最高等级的圣令。”

“圣令所到之处,见令如见始祖。”

“整个营地…被彻底封死了,只许进,不许出!连只雪隼都飞不出去。”

“所有…所有非黄金首属的部落。”

一个年轻些的猎手声音带着哭腔。

“无论大小…都要强制接受甄别!他们…他们想干什么?”

“甄别?” 老猎人惨笑一声。

“狗屁的甄别,就是抓人,就是清洗。”

“烈风部首当其冲,雷烈少族长那么厉害的人物…还有雷音小姐…他们的队伍出去后就再没消息…”

“怕是…怕是也…”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

凶多吉少,甚至可能己经步了金锋小队的后尘。

“不止是烈风啊。”

断臂汉子绝望地补充。

“磐石部,黑水部…所有在冬狩里表现出色、有点实力和声望的大中型部落,都被盯上了。”

“他们的营地都被围了,人被抓走了一大半。”

“这是…这是黄金之花…不,是整个北荒的黄金部落都联合起来了。”

“他们要干什么?这是要…清算啊。”

“要把所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统治的刺头,借着这次机会,连根拔起。”

恐惧,如同最致命的瘟疫,在绝望中疯狂扩散。

最终彻底吞噬了营地残存的最后一丝生气和希望。

每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每一个在囚笼中的囚徒。

心中都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冬狩完了…我们…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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