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骚乱还在继续。
林七雨的打法简单总结起来,就是昼伏夜出。
白天难民们就缩回难民营。
晚上,夜幕降临就冲入城区,放火和劫掠。
而抚民监则与林七雨各种打配合,始终不能彻底平息当地的骚乱。
而林七雨这种玩法最先进的地方在于,他开启了破窗效应。
清洗之夜的时候,很多支持接收难民的家族和官吏被清洗掉了。
但是支持接收难民的圣母婊们可没有全部被消灭。
一旦林七雨这边起了头,这些人也开始跟着闹。
秩序出现松动,那么就有和这事无关的人,看见其他人免费购物。
于是自已也不再从事正常的工作,也开始在晚上摸黑出来,混在人群中劫掠。
这就扰乱了本地居民和难民的界限,骚乱开始从南城区向着整个胶州开始了扩大化。
这样的玩法相当的恐怖,正常的生活生产秩序被扰乱之后。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紫宸殿,女帝寝宫。
这里与外界的喧嚣混乱隔绝,静谧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殿内燃着清冽的龙涎香,淡青色的纱幔从高高的穹顶垂落。
四壁书架上,典籍卷轴浩如烟海,墨香与檀香交织。
天枢女帝正斜倚在一张宽大的紫檀书案后。
她穿一件素雅的月白色蚕丝长裙,薄如蝉翼,隐隐透出内里凝脂般的肌肤轮廓。
纤腰长腿,身段玲珑曼妙,曲线起伏处引人无限遐思。
青丝如瀑,只用一支简单的羊脂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
那张本就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
然而,此刻这张足以令星辰失色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与疲惫。
她手中握着一卷奏报,正是胶州城此刻乱象的急递。
“刘元!”
天枢女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她抬起眼,看向侍立在书案前不远处的身影。
那眼神复杂,有疲惫,有疑虑,更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意!
刘元微微躬身,姿态恭谨,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色,
“臣在。陛下可是为胶州之事忧心?”
“忧心?”
天枢女帝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竟是透露出一丝脆弱的美感,
“何止忧心!”
她放下奏报,
“天明药老虽桀骜,其药道造诣,实乃国之柱石。
陆擎天虽刚愎,其守城之能,亦是固若金汤,若他二人尚在”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那未尽之意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沉重。
“陛下此言差矣。”
刘元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天明药老妄图以邪魔之道对抗邪魔,其心可诛。
陆擎天刚愎自用,御子无方,方有‘清洗之夜’后患。
此二人之失,非陛下之过。
如果不流放二人,难以服众。
到时候反而给了欲之道和喜之道邪修作奸犯科的机会。
胶州今日之乱,看似汹涌,实则仍在可控之内。”
“可控?”
天枢女帝蹙起那对远山般的黛眉,眼中满是疑虑,
“欲之道狡猾如狐,毒辣如蛇。
他这‘昼伏夜出’、‘浑水摸鱼’之法,看似无赖,却正击我胶州软肋!
秩序一乱,人心便散,如今城中,良莠不分,敌我难辨。
连那些…那些自诩清高的‘善人’都开始趁火打劫!
抚民监疲于奔命,却如同扬汤止沸,如何可控?”
听到这里,俯身的刘元面容瞬间笑的无比夸张。
嘴角已经快裂到耳根了。
脸上的肉皮被牵扯出诡异的褶皱,在阴影下显得无比恐怖。
但在其抬头的瞬间,立刻恢复了正常的微笑,
“陛下请看!”
刘元上前一步,指着天枢女帝案头那纷乱的奏报,
“欲之道此法,看似汹涌,实则散沙一盘。
只需寻得关键节点,施以雷霆手段,再辅以怀柔之策,分化瓦解,其势自溃。”
刘元的声音不急不缓,条理清晰,仿佛在阐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他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那光芒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名为“喜悦”的暗光。
“关键点?”
天枢女帝眼中阴霾稍散,身体微微前倾。
“正是!”
刘元旋即恭敬道,
“当务之急,需派一德高望重、心思缜密之人,亲赴胶州,行调停安抚之事。
此人需能代表陛下天威,震慑宵小;需能周旋于官府与难民之间,示以恩信!”
听到这里,天枢女帝放下了心来,觉得的确是个办法。
甚至还扶着下巴,默默的点了点头。
“卿心中可有人选?”天枢女帝问道,声音恢复了几分帝王的清冷。
刘元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躬身道,
“臣斗胆举荐一人,李德全,李公公。
李公公心思缜密,定能不负陛下所托,寻得那混乱之源,予以清除。”
“李德全?”
天枢女帝沉吟片刻。
天枢女帝忽然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本是应当反对的让一个太监去干这事,但是她一时想不到其他人。
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已的情况有多糟糕。
清洗之夜消灭了大量的家族和士官。
自已身边已然只剩下刘元和刘元推荐的人。
中下层的检查机构,一个个都在失能。
扶民司出工不出力,理智部被取缔了,风纪部干脆都联系不上。
难民闹事这种小事不但按不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天明药老,陆擎天这些能臣也一个个离奇“犯错”,秉公执法之下,也都死了。
忽然,她发现自已已经政令不出皇宫了
她似是不愿意承认失败,最后还是狠狠的点头。
“准。”
天枢女帝最终点头,玉手轻抬,取过一枚小巧的凤纹玉印,在早已拟好的懿旨上轻轻按下。
那小小的印章是那般的无力,维持着女帝最后的尊严,似是胶州还在她的控制内。
这最后的遮羞布,就好似她那身轻薄的纱裙一样。
唯一的作用就是当暴徒将其彻底撕碎的时候,增添一丝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