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那充满了无尽杀伐之气的最后两个字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钳狠狠地烙在了金銮殿内每一个主和派官员的心上!
整个大殿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刚才还在哭天抢地,哀嚎不已的软骨头们此刻,全都被于谦身上那股子一往无前的,锐不可当的气势给彻底镇住了!
他们看着那个孤身一人,站在大殿中央却仿佛比千军万马还要雄壮的身影。
一时间,竟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另一边。
那些,本就心怀血性的武将和少数几个还挺立着脊梁的文官们。
在听完于谦这番,堪称“杜鹃啼血”般的慷慨陈词之后。
胸中那股早已被压抑了许久的名为“不甘”和“愤怒”的火焰瞬间就被彻底点燃了!
“于大人说得好!”
英国公张辅那个年近七旬的军方活化石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此刻涌起了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他指着那群,依旧跪在地上的主和派,破口大骂!
“他娘的!一群软骨头的孬种!”
“想当年老子跟着太宗皇帝,五出漠北的时候,你们这群狗东西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
“现在,仗还没打你们就想着,跪地求饶了?!”
“我大明朝的脸都他娘的被你们这群废物给丢尽了!”
“没错!跟他们拼了!”
“战!死战不退!”
一时间,整个金銮殿主战的声浪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就将那点可怜的“议和”之声给彻底淹没了!
然而投降,就象是一种会传染的瘟疫。
一旦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就很难,被彻底根除。
就在主战派气势如虹,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
一个,不合时宜的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幽幽地响了起来。
“说得倒是好听。”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留着山羊胡看起来就精于算计的户部侍郎刘敬。
他也是之前,第一个跳出来,喊着要“拿钱买命”的人。
他看着,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站在大殿中央的于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于大人,您是兵部侍郎您只管打仗当然是嘴皮子一碰说得轻松。”
“可您算过帐吗?”
他缓缓地,从队列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不知何时,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帐本。
他对着众人,大声地念道。
“瓦剌号称百万大军就算,打个对折,那也是实打实的四十万控弦之士!”
“而我们呢?”
“京营三大营常备兵力不过二十万!其中老弱病残占了三成!常年疏于操练空额,更是多得吓人!”
“能拉出去,上阵杀敌的满打满算有十万人就已经,顶天了!”
“十万,对四十万!”
他“啪”的一声合上了帐本,用一种极其悲观的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的语气冷笑道。
“于大人我请问你。”
“这仗,怎么打?!”
“拿我们手底下这群连刀都快握不稳的少爷兵去跟人家那,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虎狼之师硬碰硬吗?!”
“这不是去送死吗?!”这番话,不可谓不诛心!他直接,就将“气节”和“荣耀”拉到了,“冰冷的现实”面前!
瞬间就让那群,刚刚才被点燃了热血的主战派们,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气焰为之一滞。
是啊,十万对四十万。这兵力也太悬殊了……
“不止如此!”另一个,之前主张和亲的礼部官员也跟着站了出来阴阳怪气地附和道。
“就算我们能侥幸,守住一两次。”
“可然后呢?”
“大军交战打的是什么?打的是钱粮!”
“我们京城能有多少存粮?够这几十万大军吃多久?一个月?两个月?”
“一旦,被长期围困城内粮草耗尽,到那时,不用瓦剌人攻城我们自己就先饿死了!”
“所以说啊于大人。”户部侍郎刘敬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了一副“我都是为了大家好”的,悲天悯人的表情“识时务者为俊杰。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啊。”
“放你娘的罗圈屁!”英国公张辅气得是浑身发抖,指着刘敬破口大骂。
可他骂归骂。
却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因为人家说的,是事实。
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最残酷,也最现实的困难!
一时间,整个大殿的局势再次变得,诡异了起来。
刚刚才被压下去的,那股子名为“悲观”和“绝望”的情绪,又一次,开始在人群中悄然蔓延。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再次聚焦在了,那个孤身一人,站在大殿中央的身影之上。
——于谦。
他们想看看,面对着,如此“铁一般”的“现实困难”。
这位满腔热血的兵部侍郎又能如何应对?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
面对着刘敬等人那堪称“致命”的诘难。
于谦的脸上,非但没有半分的慌乱和气馁。
反而还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他看着刘敬就象在看一个,不通算术的白痴。
“刘侍郎。”
他淡淡地开口了。
“看来,你在户部当差当久了连最基本的兵法常识都忘光了。”
“你!”刘敬的脸瞬间就涨红了。
于谦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地,走到了大殿中央那,巨大的,堪舆图前。
他拿起一根长杆指着地图上的北方边境线,声音瞬间变得无比的清淅,和自信!
“其一,兵力。”
“瓦剌号称百万,实则四十万。可他,是倾国而来!后方必然空虚!”
“且四十万大军,人吃马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