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蓝冰焰的爆发,毫无征兆,却又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必然。
那不再是冰寒的燃烧,而是冻结万物的怒涛!冰蓝色的浪潮以虚天鼎为内核,轰然炸开,席卷四方。
空气瞬间凝固、碎裂,发出亿万片琉璃破碎的尖利悲鸣。坚逾精钢的地面被冰浪犁过,留下深达数尺、边缘锐利如刀锋的冰蓝沟壑,更远处,冰晶如同疯长的苍白荆棘,瞬间刺穿、冻结了来不及退避的碎石与残破法宝!
首当其冲的那道赤红蛛丝,如同被投入溶炉的细线,前端那已然扩大的冰裂瞬间蔓延、炸开!“嗤啦——!”刺耳的断裂声被淹没在冰潮的咆哮里,赤红光芒狂闪,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心跳,骤然熄灭!
“噗!”韩厉如遭万载玄冰直贯胸腹,一口滚烫的心头精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在身前冻结成一片妖异的猩红冰晶。神识中传来的剧痛几乎撕裂他的紫府,那是血玉蜘蛛濒死反噬的哀嚎!
那只血玉蜘蛛庞大的身躯在冰蓝色怒潮中剧烈抽搐,坚逾法宝的甲壳上瞬间爬满蛛网般的惨白裂痕,刺耳的嘶鸣戛然而止,被冰封的死亡寂静取代。牵引虚天鼎的最后希望,在这冻结灵魂的寒潮中,眼看就要彻底断绝!
万天明与蛮胡子硬撼一拳爆开的冲击波尚未散尽,便被这更恐怖、更纯粹的冰寒瞬间冻结、粉碎!两人脸色剧变,圣光斩魔剑的金芒与蛮胡子体表的岩石黄光同时剧烈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万天明身形急退,古剑在身前划出重重光幕,每一重光幕都在接触冰蓝的刹那冻结、崩碎,碎冰如刀,在他法袍上割裂出道道深痕。蛮胡子怒吼如雷,双拳疯狂轰击身前冻结的空间,土黄色的罡气与冰蓝寒潮激烈碰撞、湮灭,他小山般的身躯竟被硬生生推得向后犁动,脚下冰面寸寸龟裂!
另一边,天悟子那十八颗燃烧的佛火金珠,被青易居士那十八道无声无息、却又凝聚着惊人神识之力、散发着致命穿透气息的青冥针芒缠住的炽热金焰,在无差别席卷的冰蓝怒潮面前,如同烈日下的雪球。
嗤嗤声被冻结的寂静取代,佛火瞬间黯淡,青冥针上凝聚的阴寒锐气更是被狂暴的冰寒法则直接冻结、剥落,针芒剧烈震颤,几欲失控!
两人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的冰山撞击,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飞退,比拼的法力被这天地伟力般的寒潮强行打断,各自护体灵光疯狂闪铄,抵御着那透骨而入的极寒。整个战场,在这冻结万物的冰蓝怒潮下,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死亡的苍白在急速蔓延。
“不!”韩厉目眦欲裂,看着自己耗费无数心血培育的血玉蜘蛛在冰潮中濒临毁灭,看着那虚天鼎近在咫尺却如隔天涯。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强行运转体内残存的法力,青元剑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幕明灭欲熄,脚下的鬼影遁步也因经脉剧痛而迟滞。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淅、冰冷,要将他连同这方空间一起,拖入永恒的冰封地狱!
就在这万物冻结、生机断绝的刹那——
“喀嚓——!!!”
一声比冰层断裂更狂暴、更蛮横的炸响,悍然撕裂了虚天殿内核穹顶的厚重岩层!不是碎裂,是彻底的湮灭!一道直径逾十丈的炽白雷柱,裹挟着毁灭一切的煌煌天威,如同九天神罚之矛,轰然贯入!
雷光所过之处,坚硬的岩石、弥漫的冰寒灵气、甚至那席卷的干蓝冰焰边缘,都在瞬间被恐怖的高温电离、汽化,化为一片翻腾的、刺目的等离子乱流!
雷柱的内核,一道身影沐浴着亿万道跳跃的电蛇,无视下方足以冻结元婴修士神魂的干蓝冰焰内核重压,如同雷神降世,悍然降临!
没有试探,没有言语。那身影在落下的瞬间,面对下方狂暴喷涌、冻结一切的冰蓝怒潮,竟是不闪不避,直冲内核!
“找死!”蛮胡子眼角馀光瞥见,怒吼中带着一丝惊疑。万天明眼神锐利如剑,圣光斩魔剑微微抬起,却同样被这霸道绝伦的登场方式所慑,没有第一时间动作。
青易居士浑浊的老眼猛地一缩,死死盯住那团炽白雷光,眼底深处针芒般的锐利一闪而逝,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捻动了一下,似乎随时准备催动那令人防不胜防的青冥针。 他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悸。
冰蓝的怒潮,带着冻结万物的死寂,狠狠撞上了那道炽白的身影!
没有预料中的冰封碎裂,也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狂暴的、足以瞬间重创元婴修士的干蓝冰焰,在触及炽白雷光的瞬间,竟如同撞上了一片虚无的幻影!冰蓝色的火焰洪流,毫无阻碍地从那道身影之中“穿”了过去!仿佛那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道纯粹由狂暴雷霆构成的虚影!
冰焰过处,炽白的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无数细碎的、跳跃的电弧在冰蓝色的火焰中流窜、明灭。冰焰那冻结神魂的恐怖寒意,竟未能侵入其分毫!他依旧保持着下坠的姿态,速度甚至更快了一分,周身跳跃的电蛇因为冰焰的“穿过”而显得更加狂暴、兴奋!
元素化!物理与能量攻击的绝对豁免!
这违背常理的一幕,让在场所有元婴老怪瞳孔骤缩!蛮胡子的咆哮卡在喉咙里,万天明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天悟子捻动佛珠的手指僵住,青易居士浑浊的眼中忌惮与骇然更深——这无视冰焰的诡异形态,让他那专攻神识与物理双重穿透的青冥针,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这绝非人界已知的任何一种遁术或护体神通!
雷光中的身影无视了所有惊骇的目光,他的目标极其明确——那在冰蓝怒潮中挣扎、甲壳碎裂、生机急速流逝的两只血玉蜘蛛,以及它们身后,那个在青元剑盾破碎边缘苦苦支撑、口鼻溢血的青年修士!
炽白的雷光一闪而逝,快得超越了神识捕捉的极限。下一瞬,那道身影已稳稳地落在了韩厉与那只垂死血玉蜘蛛的前方,背对着他们,直面那依旧在疯狂喷涌的虚天鼎和其释放的干蓝冰焰内核!
雷光微微收敛,显露出一个挺拔如孤峰的身影。斗篷下一身朴素的深蓝劲装,却掩不住那股仿佛与雷霆同源的桀骜与沉凝。
面容轮廓分明,双眸开合间,竟有细碎的紫色电弧一闪而没,带着洞穿虚空的锐利。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周身萦绕的那股无形的“场”,空气在他身周自发地电离,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连那无所不在的、冻结万物的寒意都被这狂暴的雷域隐隐排开。
他微微侧首,目光扫过身后气息奄奄的血玉蜘蛛和嘴角染血、眼神震惊中带着劫后馀生茫然的韩厉。那目光冰冷依旧,却在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只有血脉相连者方能捕捉的波动。
随即,他霍然转身,直面那如同冰蓝太阳般爆发的虚天鼎!
没有半分尤豫,他右手抬起,五指张开,对准那喷涌的冰蓝怒潮。掌心之中,一点深邃如渊的血色雷光骤然亮起!那不是普通的雷霆,那血色之中,蕴含着古老、威严、仿佛代天行罚、镇压诸邪的无上意志!
嗡——!
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太古神山的威压,以他掌心那点血色雷光为中心,轰然扩散!这威压并非作用于肉身,而是直接碾压在神魂之上,带着涤荡妖氛、敕令雷霆的无上威严!蛮胡子、万天明、天悟子、青易居士,四比特婴强者在这股突如其来的神魂威压下,竟同时感觉紫府元神一沉,体内法力运转都出现了刹那的迟滞!
青易居士更是闷哼一声,他那高度凝聚、时刻准备操控青冥针的神识,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传来阵阵刺痛!人直面煌煌天威!
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敕令,在狂暴的冰潮轰鸣与雷霆炸响中清淅地传入每个人的识海!
掌心血色雷光轰然爆发!并非粗大的雷柱,而是一枚由无数跳跃的、蕴含毁灭与镇压双重道韵的血色雷霆符文凝聚而成的巨大方印!印钮模糊,似有龙蛇盘踞,印体之上,无数玄奥莫测的雷霆纹路流转生灭,散发出令虚空都为之扭曲战栗的气息!
血雷方印,无视空间的距离,甫一出现,便已悍然印在了那喷涌的冰蓝怒潮内核——虚天鼎本体之上!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来自洪荒巨兽心脏的悲鸣!整个虚天殿内核空间剧烈地、如同痉孪般震动了一下!狂暴喷涌的干蓝冰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燃烧着血色雷霆的巨手狠狠扼住了咽喉,猛地一滞!冰蓝色的火浪被强行压缩、倒卷!鼎身上那些古老玄奥的符文疯狂闪铄,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以血色雷印与虚天鼎的接触点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混杂着冰蓝碎片与血色电蛇的恐怖冲击环,呈球形猛然炸开!冲击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裂开细密的黑色纹路!地面被层层掀起、粉碎、再被瞬间冻结成齑粉!
万天明、蛮胡子等人脸色再变,护体灵光被冲击得狂闪不止,身形不由自主地再次飞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此人竟以一己之力,生生撼动了暴走的虚天鼎?!
血色雷印死死镇压在虚天鼎上,血色的电蛇与冰蓝的火焰激烈地纠缠、湮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虚天鼎的震动越发剧烈,鼎内传出的洪荒悲鸣也越发清淅,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存在被这蕴含雷帝意志的印诀所激怒、所压制!
狂暴的能量乱流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冲撞、湮灭。韩厉被那身影挡在身后,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雷霆之力将自己牢牢护住,先前那几乎冻结神魂的恐怖寒意被隔绝大半。
他剧烈地喘息着,抹去嘴角的冰血混合物,震惊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那以雷霆硬撼古鼎的挺拔背影。那背影…为何有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模糊而久远的熟悉悸动?
冰蓝与血雷的僵持只持续了短短数息,却仿佛过了漫长岁月。血色雷印终究是新学乍练的“入门”之境,光芒开始剧烈闪铄、黯淡。而虚天鼎内蕴含的洪荒之力,似乎无穷无尽。
轰!
最终,血色雷印轰然破碎,化为漫天流窜的血色电蛇消散。虚天鼎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鼎身符文急速闪铄,喷涌的干蓝冰焰虽被强行压制了一瞬,却并未完全平息,只是那狂暴扩散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冰蓝色的火焰在鼎身周围剧烈地翻滚、收缩,如同被激怒的冰兽蛰伏喘息,依旧散发着致命的危险气息。
那深蓝劲装的身影在雷印破碎的瞬间,肩头也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但他依旧稳稳地立在原地,周身跳跃的电弧将逸散的冰寒能量尽数电离、驱散。他缓缓收回右手,掌心似有一缕细微的血色雷纹一闪而逝。
内核局域的混乱和轰鸣,因为这石破天惊的短暂交锋,陷入了诡异的死寂。只有虚天鼎周围翻滚的干蓝冰焰,发出低沉的、如同冰原寒风般的呜咽。碎石簌簌落下,砸在冻结的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万天明、蛮胡子、天悟子、青易居士,四比特婴期巨擘,目光如同四柄无形的利剑,死死钉在场中那道深蓝身影之上。惊疑、忌惮、贪婪、审视……种种复杂难明的情绪在他们眼中翻涌。方才那硬撼虚天鼎的一印,那无视干蓝冰焰的诡异形态,已彻底超出了他们对“同阶”的认知!
韩厉挣扎着站起身,体内枯竭的法力在残馀丹药作用下艰难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他警剔地扫过那些虎视眈眈的元婴老怪,目光最终落回前方那个救下自己与血玉蜘蛛的背影上。
那背影如山岳般沉静,隔绝了大部分致命的压力。血脉深处那股奇异的悸动越来越清淅,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被眼前这深不可测的实力和诡异的出场方式所阻断。真的是…他?
深蓝劲装的身影没有理会身后复杂的目光,也没有去看那几比特婴老怪。他微微侧过身,目光落在了韩厉身上。
那双眸中的紫色电弧已然隐去,只剩下深潭般的平静。然而,当他的视线触及韩厉染血的衣襟和苍白的面容时,那平静的深潭下,仿佛有熔岩般的怒意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随即,这怒意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取代——那是审视,是确认,最终沉淀为一丝极其罕见的、几乎被岁月磨平的温和。
他对着韩厉,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近乎于无的弧度。那并非笑容,更象是一种历经风霜后的确认与释然。
“堂弟,”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淅地穿透了虚天鼎残馀的冰寒呜咽和空间震荡的馀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冽质感,却又奇异地蕴含着某种不容置疑的亲近,“久违了。”
简单的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韩厉耳畔!
血脉的悸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枫哥竟然是他!以如此震撼、如此强横的姿态,出现在这元婴修士争夺的绝地!
震惊、狂喜、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面对这强大到陌生的“堂兄”,种种情绪在韩厉眼中激烈碰撞,让他一时竟忘了言语,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
韩枫的目光从韩厉脸上移开,转向那几位脸色阴沉、目光闪铄的元婴老怪。他脸上那丝微不可察的温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的冰冷。
周身原本收敛的雷光再次隐隐浮现,细碎的电弧在空气中跳跃,发出噼啪轻响,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雷威悄然弥漫,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韩家血脉,”韩枫的声音陡然转寒,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清淅、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锋锐,目光扫过万天明、蛮胡子,最终停留在青易居士那张因韩枫的宣言和之前神识受创而显得格外阴郁的脸上,“还轮不到外人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