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仙宗,灵石矿场。
相较于慕容嫣然与夏承瑞两队的人情纠葛与戏剧性场面,由拓跋野带领的小队则显得更为直接和铁血。
这位来自北凉的汉子带着众人如同猎鹰般在矿场周边的山林荒野中穿梭、追踪、围捕。
不过数日功夫,便将一部分逃奴缉拿归案,连带一些与逃奴有牵连、或是试图销赃的人也一并抓了回来。
所以导致矿场深处的地牢,此刻人满为患。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汗臭和绝望的气息。
惨叫声、鞭打声、呵斥声更是不绝于耳。
肖羽若是看到这个场面的话一定会认为矿场已经被魔教攻破了。
在这群囚犯中,有一个身影格外显。
正是王林!
此次杂役奴仆大规模逃亡,他带到矿场的奴仆数量最多,逃跑的也最多,按照宗门规矩,他这个“主人”和直接管理者,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需受鞭刑!
因此,他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地牢的刑讯室内,火光摇曳,映照出墙壁上斑驳暗沉的血迹。
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刑具散乱地摆放着,上面大多沾着可疑的污渍。
王林被手臂粗的冰冷铁链呈“大”字形吊在半空,双脚勉强沾地。
他浑身衣衫早已碎裂成布条,勉强遮体。
原本还算体面的面容此刻肿胀如猪头,眼框乌青,嘴角破裂,不断有血沫渗出。
他脑袋耷拉着,只有偶尔因为剧痛而引起的抽搐,证明他还活着。
负责审问的正是拓跋野与厉惊云。
“说不说!说不说!
那些贼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接应的是谁?!”
拓跋野喘着粗气,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下,皮开肉绽。
王林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身体剧烈地颤斗了一下,却没有更多的回应。
“妈的,又晕过去了!”
就在这时,地牢厚重的铁门被推开,一道相对清瘦的身影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来者是陆明远。
他是奉大师姐慕容嫣然之命,掌管矿场所有人的伤势,包括这些囚犯的,确保在问出关键信息前,不会有人因刑讯过度而白白死去。
毕竟,死人是最守口如瓶的。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陆明远微微蹙了蹙眉。
他出身医学世家,虽已踏入仙途,但医者仁心的本性犹在,对于这等残酷场面,终究有些不适应。
目光扫过刑讯室内,最后落在被吊着的王林身上。
“他……这么硬气吗?你们问什么了,打了这么久也不招供?”
他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看似有些油滑的人能有这般骨气。
拓跋野与厉惊云闻言,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神色,仿佛想起了什么被忽略的细节。
“你没问吗?”拓跋野摸了摸后脑勺,看向厉惊云。
厉惊云愣了一下,冷静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纹:“没有啊,我以为你问了,所以我就没问。”
“哦,”
拓跋野恍然大悟,蒲扇般的大手一拍。
“难怪这小子这么‘硬气’,从头到尾除了求饶,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陆明远闻言,顿时扶额,一阵无语。
这两人凑在一起,竟然连最基本的问题都没问清楚,就先把人往死里打!
厉惊云不是说自己进入仙门前是个名捕吗?
难道被拓跋野这汉子的粗犷作风给同化了?
“我给他上点药,你们……再好好问问吧。”陆明远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瓷瓶、药膏和洁净的纱布。
他先是动作熟练地清理伤口,然后敷上清凉止血、促进愈合的药膏,接着又从一个白玉小瓶中倒出一颗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褐色丹丸,撬开王林的牙关,喂了进去。
不过片刻,王林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悠悠转醒。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猛然发出凄厉的惨嚎:“师兄……饶命……饶命啊……我说,我什么都说……别再打了……”
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拓跋野见状,摸了摸鼻子,似乎也觉得自己之前有点过分,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
“王林师弟,早这样不就好了?只要你老老实实供出偷盗宗门财物之人的线索,特别是他们的去向和幕后指使,师兄我不仅立刻放了你,还会向大师姐为你向仙尊请功,将功折罪,如何?”
“啊!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师兄……饶命……”
王林哭喊着,眼神涣散,充满了绝望的迷茫。
“那天晚上……乱成一团……他们,他们偷了东西就跑了……往哪个方向跑的都有……我,我拦不住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敢狡辩!”
拓跋野刚刚那点耐心顿时消失无踪,怒火再次涌上心头!
“你手下的人跑得最干净,你会不知道?看来是苦头还没吃够!”
话音未落,拓跋野猛地站起,再次抓起那根浸过盐水的牛皮鞭,手臂肌肉贲张,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抽在王林依旧血肉模糊的胸膛上。
“啪!”
一声脆响,刚刚凝结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淋漓。
王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蜷缩起来,几乎要昏死过去。
陆明远看着这一幕,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自己没有置喙的馀地。
便提起药箱,面无表情地转身,向下一个需要他施展医术的地方走去。
地牢甬道幽深,两旁的囚室里投来无数道或麻木、或恐惧、或哀求的目光,而他只能硬起心肠,将这炼狱般的景象甩在身后。
宗门法度,有时便是这般冰冷而残酷。
“仙尊给大师姐的保命丸,真是药效显著啊,还有那么大一瓶,想死恐怕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