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大夏王朝边境,几处城镇庄园内。
本应沉浸在睡梦中的宁静,却被骤然升起的火光与凄厉的惨嚎撕得粉碎。
其中一处,是位于黑石城的李家。
白日里,李家那在青云仙宗矿场为奴、侥幸逃回的三子李明德,如同献宝般,将一块拳头大小的灵石,以及一本封面写着《青云诀》三个古朴字迹的册子,小心翼翼地捧到了族长,也就是他父亲李老太爷面前。
“爹!你看!这是仙家的灵石!还有修仙的功法!”
李明德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在颤斗。
“有了这个,我们李家就能出修仙者,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能成为真正的世家大族了!”
厅堂内,烛火摇曳。
李老太爷颤巍巍地接过那块拳头大小的灵石,老眼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周围围观的李家内核子弟,更是呼吸急促,眼睛死死盯住那灵石和功法,发出阵阵难以置信的惊呼。
“仙家宝物……果然是仙家宝物!”
“天佑我李家!老三立大功了!”
“有了这功法,我李家儿郎也能踏上仙途!”
贪婪、狂喜、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弥漫在整个厅堂。
他们围着那灵石和功法,仿佛已经看到了家族崛起的辉煌景象,但却忘记了这东西的来源是何等凶险,更忽略了冥冥中可能存在的注视。
李老太爷强压住激动,小心翼翼地将灵石和功法锁进家族最坚固的密室,下令严密封锁消息,并开始筹划如何挑选族中最有资质的子弟,秘密修炼这《青云诀》。
然而,喜悦与野心的泡沫,在当夜子时便被无情地戳破。
没有预兆,没有呼喊,只有一道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融入了李府的阴影之中。
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手中的利刃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呃……”
一声闷响,第一个守夜的护院捂着喉咙倒下。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杀戮如同瘟疫般在李府内部蔓延。
黑影们目标明确,直扑内核成员所在的院落。
刀锋划过肉体的闷响,李家之人临死前短促哀鸣,打破了夜的寂静,却又被高墙阻挡,未能传远。
李老太爷是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惊醒的。
他刚睁开眼,就看到一道黑影立在床前,冰冷的剑锋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
“东西在哪?”黑影的声音毫无感情,如同寒冰。
“你…你们是……”李老太爷惊恐万状。
“噗!”
剑尖轻轻一送,终结了他的疑问和生命。
黑影熟练地在房中搜索,很快找到了密室,取走了那块中品灵石和《青云诀》,随后,一枚火折子被扔在了锦缎帷幔上。
火光骤起,迅速吞噬着雕梁画栋。
类似的场景,在同一个夜晚,在不同的地方几乎同时上演。
距离黑石城百里外的一个小镇,一户偶然收留了一名逃奴的富商,因为那逃奴拿出一块下品灵石,最终导致富商全家上下三十馀口,尽数被屠戮,府邸被焚为白地。
某个小门派的长老,私下收购了逃奴带出的下品法器长刀,正自欣喜研究,当夜便被神秘人闯入静室。
人死,刀失踪。
甚至是一个偏僻山村,几个逃奴躲回家里,将盗来的下品灵石分给家人见识,当夜,整个小山村便陷入了火海,男女老幼,无一幸免。
这些灭门惨案的消息,虽然被各州官府极力压制,但还是在小范围内悄然传播开来,带来了无边的恐惧。
“听说了吗?黑石城李家,满门被灭,据说就是因为得了不该得的东西……”
“还有张镇那家富商,也是同样下场……”
“是仙家……一定是仙家降罪了!那些东西沾不得啊!”
恐慌在暗流中涌动。
一些原本藏着小心思,侥幸得到点“仙缘”的人家,吓得魂飞魄散,连夜将得到的东西或深埋,或丢弃,生怕招来灭顶之灾。
……
青云仙宗,灵石矿场,临时指挥木屋内。
慕容嫣然静立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清冷的眸子映不出丝毫波澜。
楼心月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枚闪铄着微光的玉简,低声道:
“师姐,刚接到各地青云楼传来的消息。黑石城李家、张镇富商刘家、青松寺……共计十七处,与失窃灵石、功法、法器有关联的势力,皆被灭门……”
她顿了顿,补充道:
“动手的人很干净,现场伪装成了仇杀或匪患,但内核目标明确,就是我们丢失的东西。”
慕容嫣然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仿佛早已预料。
“知道了。”
自从青云仙宗出世,整个苍元界都盯着这个肥肉。
要不是有肖羽这位仙尊坐镇,还有强大的宗门大阵守护,恐怕早就打进山门,瓜分仙门了。
“大师姐,我们是不是该出手,阻止一下……”
旁边的陆明远微微皱眉,他医者仁心,虽知那些人心怀贪念自取灭亡,但听到妇孺亦遭屠戮,心中仍有些不忍。
“觊觎仙宗之物,便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这,便是代价。”
慕容嫣然看了他一眼,声音平淡无波:
“况且,谁又能确定,那些所谓的‘贼寇’,不是早就盯着这些‘香饵’的‘猎人’呢?”
陆明远心中一凛,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又难以明晰。
他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在那些奴仆盗窃出逃时,或许更早,就已经悄然撒下。
而这些一夜之间被抹除的家族,不过是网中挣扎的鱼虾,他们的贪婪,既是取死之道,也成为了某种……借口?
与此同时,大夏皇城。
肖羽把玩着手中一枚温润的玉佩,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贪婪,是原罪,也是……最好的驱动力。尽情厮杀,掠夺吧,追求仙缘的凡人啊”
那些被灭门的家族,至死可能都不知道,他们眼中的仙缘,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早已注定的杀局。
而这场由“逃奴”引发的风波,才刚刚开始显露出它狰狞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