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外，迷雾大阵如一道天然屏障，将仙凡两界悄然隔开。
初入仙门的弟子虽然有玉牌能随意出入，但若无指引，还是会迷失其中。
在楼心月的带领下，七十二名外门弟子只觉得眼前景象一阵流转，再定神时，已重返凡尘。
眼前，正是他们不久前还栖身的临时营地。
此刻望去，原本只是杂乱无章的帐篷窝棚，此刻在经历了仙缘选拔、目睹了青云仙尊风采之后，再看这片营地，竟觉得分外刺眼，如同仙家净土边缘的一块丑陋疮疤。
营地里依旧滞留了大量未能入选的人。
他们或是心有不甘，或是心存侥幸，皆是期盼着仙门或许还会有第二次机会，又或者只是想离这仙家之地近一些，沾染些许仙气。
当楼心月带着七十二名身着崭新白底青纹道袍的弟子鱼贯而出时，整个营地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数道目光聚焦而来，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这七十二人，昨日还与他们一样是凡夫俗子，今日却已一步登天，成为了青云仙宗的外门弟子，身份地位已是天壤之别。
楼心月站定，目光扫过眼前黑压压的人群：
“奉青云仙尊法旨，此片地域，现由青云宗征收，用以修建外门弟子居所及相关设施。限尔等一炷香之内，自行收拾细软，离开此地！”
此言一出，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营地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征收？凭什么！”
“我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凭什么说赶就赶！”
“仙家也不能如此霸道吧！”
“就是！这地方又不是你们青云宗的！”
喧哗声、抗议声此起彼伏。
一些脾气暴躁、或是自觉无望的壮汉更是挤到前面，面露不善地盯着楼心月和她身后的七十二名新晋弟子。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梗着脖子喊道：
“小丫头片子！你说征收就征收？仙尊法旨？我们没听见！要想赶我们走，得拿出点真本事来！”
楼心月闻言，眼神却冷了下来。
她早就料到会遇阻，师尊将此任务交给她，岂会没有考量？
“诸位师弟师妹，可还记得师尊教悔？修行之路，首重契合天地，亦需明辨是非，持守道义。如今，宗门发展需用地，我等依规行事，却遇宵小阻挠。当如何？”
七十二名弟子，但听到楼心月的话，想起青云殿前仙尊那番宏论，一股身为武林高手的戾气油然而生。
他们现在是青云宗弟子，代表的是仙尊颜面，岂容凡人轻辱？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维护宗门威严！”
紧接着，众人齐声应和：“维护宗门威严！”
七十二人同时向前踏出一步，动作虽因训练不足而略显参差，但那整齐划一的白色道袍，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压过了对面的嘈杂。
叫嚣的汉子们顿时哑火，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们可以不怕一个小姑娘，但当七十二个“仙门弟子”同时表态，那股凝聚起来的气势，让他们本能地感到心悸。
这就是身份的转变带来的威慑力。
楼心月满意地点点头，这才重新看向那带头闹事的汉子：
“青云宗行事，何需向尔等证明？一炷香时间，是从现在开始算。时间一到，若还有滞留者，休怪我不讲情面。”
她的话语并未疾言厉色，但那股源自修仙者、源自宗门授命的自信与压迫感，让所有抗议者都闭上了嘴。
那满脸横肉的汉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在周围人畏惧和催促的目光下，悻悻地啐了一口，转身招呼同伴收拾东西。
大势已去。
连最刺头的人都服软了，其他人哪还敢耽搁？
整个营地瞬间陷入一片鸡飞狗跳的忙碌之中，人们争先恐后地拆卸帐篷，收拾行李，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触怒仙门。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中，却出现了令人意外的一幕。
一些机灵点的人，眼看仙门征地已成定局，自己留下无望，反而动了别的心思。
他们非但没有尽快离开，反而主动凑到楼心月队伍附近，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一位老者颤巍巍地上前，躬身道：“这位仙使，小老儿一家愿为仙使效劳，推倒这些污秽帐篷，平整土地，只求……只求能留在仙山脚下，为各位仙长做个仆役，沾染些仙气便是天大的福分！”
有人带头，立刻引来了更多人的效仿。
“仙使，我力气大，能干重活！”
“仙使，我会木工，可以帮忙建房！”
“求仙使收留，为奴为仆，绝无怨言！”
转眼间，竟有不下百人围拢过来，纷纷表示愿意帮忙，只求能依附青云宗，哪怕做个最低等的奴仆。
这下，反倒让楼心月有些措手不及。
她负责建设，确实需要人手，但收留凡人做奴仆，这事她可不敢擅自做主。
仙门规矩，她入门尚浅，并不完全清楚。
她略一沉吟，从怀中取出那枚温润的白玉令牌——向师尊肖羽询问如何处理。
青云殿内，正准备规划后续讲道内容的肖羽，心念微动，感受到了白玉令牌传来的微弱波动。
是楼心月的神念传讯，询问外门弟子可否收留凡人仆役。
“奴仆？”
肖羽微微一怔，随即想起看过的诸多修仙小说，里面的大小门派，似乎弟子们有个把伺候起居、处理杂务的仆役是常态。
毕竟修仙者时间宝贵，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而且，这些依附的凡人，某种程度上也是宗门影响力的延伸和底层基础的组成部分。
“水至清则无鱼，只要管控得当，未尝不是一种补充劳力和筛选人才的方式。”
肖羽心中念头转动，随即通过玉牌，将自己的意念传递了回去：
“可。然需立下规矩：一，自愿原则，不得强掳；二，仆役行为，其主负责；三，若有杰出贡献或资质出众者，经考核，或可得授粗浅功法，乃至晋升为外门杂役，乃至弟子。具体章程，尔可先行拟定，报我审定。”
楼心月闻言，双眸一亮：“是！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