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安，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陆新阳走进办公室，目光沉沉地落在周永安身上，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只是紧锁的眉头和眼底的疲惫，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
周永安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低低地笑了，那笑声里裹着说不出的苦涩：“陆书记，是不是没得到想要的答复？”他太了解这位老领导的性子，此刻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都这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陆新阳别过脸，看向窗外飘落的雪花，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懊恼——他既气自己没能争取到更明确的指示，又心疼周永安这股强撑的硬气。
周永安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抬手握住门把手，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不知何时，嘴角已牵起一抹无奈的苦笑：“答案是什么，我大概也猜到了。放心，案子我会盯到底，不会出岔子。该我做的，我一定会做好。”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陆新阳看着他即将迈出门的背影，语气陡然坚定起来，“你先回去歇口气，我们这边准备一下，马上就动身去齐市留置地。”
“嗯，巡视组的审查已经开始了。”周永安拉开门，脚步沉稳地走了出去，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根不肯弯折的竹。
“我们……该为这事担起责任。”陆新阳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在办公室的寂静里，清晰地传到姜世军和姜异伟耳中，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颤抖着，显然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陆书记，需要我们准备些什么？”姜世军看着他凝重的神色，知道他定是有了新的盘算，连忙问道。
陆新阳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缓缓说道：“通知齐市军分区，进入全天候戒备状态，加派岗哨守住留置地外围。另外……让北苑的人加入调查组，参与这次内鬼的彻查。”他说这话时，眼神复杂——这一步等于把家丑摆到了外人面前，可事到如今，这已是保护周永安最稳妥的办法，“这事就这么定了，对外只说是协同办案，具体的分寸，我们自己拿捏。”
姜世军和姜异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这个决定背后，是陆新阳权衡再三的无奈，更是对周永安沉甸甸的保护——有些事，放在明面上，反而比藏着掖着更安全。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催促着这场无声的较量，尽快迎来分晓。
“头，唐省长让人备了车，就在那边等着。”毛正军远远看见周永安过来，赶紧迎上去，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殷勤，手里还攥着车钥匙，他知道刚才的惊险让周永安心里憋着事，说话时特意放轻了声音。
周永安“嗯”了一声，目光淡淡扫过停车场，赖文才在一旁悄悄给毛正军递了个眼色，嘴角微抿着摇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别多问，照吩咐做就行。毛正军会意，连忙闭了嘴，只低着头在前头引路。
“我们的车送去检修，越快越好。”周永安走在后面，忽然开口吩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另外，把我那辆防弹车调去留置地，让技术组再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好的头，我回去就安排。”赖文才连忙应着，掏出手机飞快地记在备忘录里，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时，还在悄悄留意周永安的神色——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眉宇间那股沉郁，比刚才在会议室里更重了些。
走到车边，周永安抬头看了眼漫天飞雪，雪花落在他的眉骨上，瞬间融化成水，顺着脸颊滑落。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冷空气中散开，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决绝：“是时候了，按我们之前的计划来。”
毛正军拉开车门的手顿了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头，我们现在就回齐市？不再等陆书记他们……”
“回去再说。”周永安打断他，摇了摇头，拉开车门坐进去，动作干脆利落，却没看毛正军。车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可他靠在椅背上时，指尖还是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像是在盘算着什么，眼神深邃得让人看不透。
毛正军看着他这副模样，识趣地没再追问，关车门时放轻了动作。坐进驾驶座，他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后座的周永安，对方正望着窗外飞逝的雪景出神，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毛正军心里暗暗嘀咕：看这架势，回去怕是要有大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