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安接过信封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却没立刻表态,只是平静地问:“都想好了?”监控室里的荧光屏映着两人的脸,一个带着忐忑,一个藏着考量,在这除夕的深夜里,透着一股不同于审讯室的温情与沉重。
“今天是大年初一,走,去审讯室那边看看。”闻方诺揉了揉眉心,眼底的红血丝在晨光下格外显眼,语气里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看向身旁的杨建中。一夜未眠,他的呢子大衣皱了些,却依旧挺直着脊背。
“周永安怕是也熬了一整夜,我正好也去瞧瞧他那边的情况。”杨建中说着,伸手将衣襟理了理,指尖划过略显僵硬的领口——凌晨的寒气还没散,他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眼神里带着几分对周永安的担忧。
闻方诺沉下脸,他扭了扭脖子,语气严肃起来:“这案子棘手得很。昨晚你睡后,好几位老领导的电话追过来,拐弯抹角地打听张文林的事。”他嗤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都到这时候了,心里惦记的还是自己那点利益,哪管什么规矩章程。”
“这就更得拿出咱们的硬手段来。”杨建中眉头一挑,语气果决,指尖在裤缝边轻轻一叩。
“你说得轻巧。”闻方诺斜睨了他一眼,嘴角撇了撇,“真等那些电话打到你这儿,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从容。”他太清楚那些老领导的分量,每一个电话背后都藏着无形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
杨建中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咱们这点处境,比起周永安来,怕是还轻些。他在审讯室里跟张文林周旋,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才是真的如履薄冰。”
“也是,先去看看他吧。”闻方诺说着,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呢子大衣,抖了抖灰尘,利落地穿上,领口立起来挡住灌进来的冷风,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还是这里的气氛好啊,到处都充满着年味儿。”杨建中跟着走出办公室,就见几名年轻战士正拿着扫帚清扫院子里的积雪,呵出的白气混着笑声飘在空气里,他脸上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些。
闻方诺望着那些蹦蹦跳跳的身影,眼神里闪过一丝暖意,又很快被沉郁取代:“年轻真好,肩上没那么多担子。”他说着,加快了脚步,朝着监控室的方向走去,皮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透着不容懈怠的凝重——这个年,谁都没法真正轻松。
监控室里的荧光屏泛着冷光,映得周永安脸上的疲惫愈发清晰。他睁开眼,眼角的细纹因为一夜未眠而显得格外深刻,目光先落在身旁的潘海波身上——年轻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监视屏,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得像在盯什么要紧的目标。周永安缓缓起身,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咔咔”声,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动作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意,随后慢慢走到监视屏前,目光扫过画面里安静的审讯室。
“审讯室里没什么动静吧?”他压低声音问道,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桌沿上蹭了蹭。
潘海波闻声转过头,眼里还带着点未散的专注,见是周永安,连忙答道:“爸,他就刚才翻了个身,没别的动作。”语气里带着晚辈对长辈的恭敬,眼神却很坚定。
“嗯,他还在睡。”周永安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椅面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裤子渗进来,让他精神了几分。他侧头看向潘海波,语气沉了沉:“你的事,想透彻了?”指的正是那封递过来的转业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