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林的目光扫过照片,喉结用力滚动了一下,夹烟的手指猛地收紧,烟卷被捏得变了形。“你信这些?”他问,声音轻得像叹息,眼神里翻涌着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像是在笑这栽赃的拙劣,又像在笑自己的处境。
“我们只信证据。”周永安将照片一张张收回,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核实清楚之前,谈不上信与不信。”
“嗯,这个我信。”张文林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反复碾了碾,直到火星彻底熄灭。“今天……是想先聊聊?”他抬眼看向周永安,目光在对方脸上停顿片刻,像是在确认什么。
周永安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何以见得?”
“你要是正经审讯,旁边该坐着记录员才对。”张文林笑了笑,那笑意却没抵达眼底,“这阵仗,倒像是老朋友谈心,不是吗?”
“嗯,算是吧……非常规谈话吧。”周永安点了点头说着,他慢慢站起来,缓步走到张文林身边,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他俯身,目光与张文林平视,语气里多了几分恳切:“我希望你能说说实情。”
“实情?你想知道什么实情?”张文林的眼神闪了闪,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肩膀。
“你该清楚,那些实名检举信背后的真相。”周永安步步紧逼,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住对方的眼睛,“对吧?”
张文林沉默了片刻,烟蒂在烟灰缸里被碾得粉碎。他忽然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反问:“你想知道的,是哪一层真相?”
“我想知道的你应该知道,我今天坐在这里就是为的这个真相来的。”周永安如实的说道。
“我说我不知道,你会相信吗?”张文林说道,这句话说完之后,审讯室里的气氛瞬间到达了冰点。
审讯室的白炽灯依旧刺眼,光线直直打在两人脸上,将周永安的审慎与执着、张文林的挣扎与防备照得一清二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味,还有一种无声的张力在悄然滋长——一个急于撕开表象,一个似有难言之隐,这场谈话,早已不是简单的问询,而是一场心理与意志的角力。
“永安审讯的工作已经开始了吗?”陆新阳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飘雪,雪花粘在玻璃上,瞬间化成一道水痕,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沿上划着。
“按时间算,应该开始了。”唐昊也站在窗边,目光落在楼下被白雪覆盖的车顶,眉头微蹙,心里暗暗替周永安捏着把汗——这场审讯,怕是比想象中更棘手。
陆新阳转过身,眼神里带着几分疲惫:“永安这阵子担子太重了,你得空了去看看他,不用多说什么,让他知道有人盯着就行。”
“陆叔,中纪委巡视组的闻组长今天回来,您说我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摸摸底?”唐昊侧身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不必。”陆新阳摆了摆手,眉宇间染上忧虑,“他要是真过来,你凑上去反而不妥。审讯这事儿盯着的人多,留置地现在就是风口浪尖,一点动静都能被放大。”他顿了顿,声音沉了沉,“周永安这小子,怕是要成焦点了。”说完,他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下,整个身子深深陷进沙发靠背里,闭上眼睛,双手在脸上用力抹了一把,像是要抹去那股挥之不去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