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将周长老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深知一位高阶阵法师对宗门的重要性，而绾绾的存在，或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突破。
他立刻上前一步，扶住有些脱力的绾绾，同时对着周长老沉声道。
“周长老，不必疑惑。大道三千，各有其途。绾绾姑娘天赋异禀，其血脉之力于阵道一途确有神效。待此次事了，我可让绾姑娘添加阵堂，与你一同钻研阵法，或许能为我天玄宗阵道开辟一番新天地。”
周长老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的迷茫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激动所取代！
让这位神乎其技的绾绾姑娘添加阵堂？
那岂不是意味着……
他有机会近距离观察、甚至学习那种匪夷所思的破禁手段？
这对于一个痴迷阵道的人来说，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道子！您……您此言当真？！”
周长老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脸色涨得通红，差点就要当场给林凡跪下。
“若得绾绾姑娘相助，老朽……老朽定当竭尽全力，让我宗阵堂发扬光大！多谢道子！多谢道子！”
他看向绾绾的眼神，充满了狂热和敬畏，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一旁的苏荨，看着被林凡扶着的、脸色苍白却更添几分娇弱风情的绾绾，眉头紧紧蹙起，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警剔。
不知为何，她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就本能地感到不舒服。
对方那看似娇媚柔弱的外表下，总让她感觉隐藏着一种极其危险、令人不安的气息，仿佛……
仿佛天生的魔种，与周围灵气格格不入。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信道不稳，速进！”
林凡没时间多解释，率先侧身闪入那幽暗的信道。
苏荨立刻压下心头不适，紧随其后。
三位尚处于震撼中的紫府长老，也立刻鱼贯而入。
所有人都进入后，林凡落在最后。
他心念一动，正准备将绾绾收回凌霄峰空间。
“等等！”
绾绾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异常清淅。
她抬起头，那双依旧残留着些许红芒的媚眼直视着林凡，贝齿轻咬着下唇，带着一丝委屈、一丝不甘、更多的是深深的疲惫，轻声问道。
“林凡……你究竟，还要将我关到什么时候？你难道，真的把我当作你的宠物了吗？”
“与其这样活着，你还真不如杀了我。我是人，我也有感情！”
林凡动作一顿，怔住了。
绾绾这句话，象一根细微的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他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一直以来，似乎都习惯性地将绾绾视为一件特殊的、有利用价值的“物品”或“工具”。
需要时召出，用完即收回那个禁锢她的空间。
他习惯了她的顺从和被迫配合，却几乎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考虑过她作为一个“人”的意愿和情绪。
那个空间或许安全，或许能提供修炼所需……
但对于一个拥有完整灵智、渴望自由、渴望与外界交流的生灵来说，长年累月的禁锢，与囚禁何异？
甚至比囚禁更令人绝望，因为那里只有孤寂。
无人说话，无人交流的孤寂。
他看着绾绾眼中那抹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渴望，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名为“愧疚”的情绪。
自己这般行径，与对待圈养的灵兽何异？
甚至更为不堪，因为她是人，她有着智慧。
自己这么做，确实太残忍了点。
林凡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他看着绾绾的眼睛，认真地承诺道。
“抱歉，是我疏忽了。此次返回宗门后，我便不再将你禁锢于那处空间。我会安排你正式添加阵堂，辅助周长老研究阵法。届时，你可在宗门内自由活动，只需遵守宗门规矩即可。”
“你虽为魔修，本性不坏，不过我会用禁制限制你，莫要怪我……”
绾绾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有星辰落入其中。
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一抹发自内心的、璀灿夺目的笑容已然在她脸上绽放开来，冲淡了所有的娇媚，只剩下纯粹的欣喜。
虽然要去阵堂和那个老头子打交道可能有些无趣，但比起永无止境的孤独禁锢，这已是天壤之别！
“多谢……林凡，你是个好人。”
她微微垂下眼睑，轻声说道，语气复杂。
实际上，她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利用了林凡的善良，特意来成全自己的……
如今看来，已经成功。
可她的心中，也留下了愧疚……
林凡不再多言，心念一动，将她收回。
随后，他一步踏入那即将崩溃的信道。
穿过信道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幕。
眼前的景象壑然开朗，但映入眼帘的一切，却让所有人刚刚因为成功进入而升起的兴奋之情，瞬间冷却了下来。
林凡猜对了。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古修士坐化之地。
放眼望去，是一片极其广阔的、依着山势修建的庞大建筑群遗迹。
亭台楼阁、宫阙殿宇的残骸遍布四处，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这些建筑无疑曾极其宏伟精妙，远超现今任何宗门。
但此刻，它们绝大多数都已坍塌损毁，只剩下断壁残垣。
巨大的裂纹在地面上蔓延，焦黑的痕迹随处可见，一些地方还残留着早已干涸发黑、疑似血迹的斑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万年不散的苍凉、死寂和破败之气。
一个曾经辉煌无比的庞大宗门，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然而，它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浩劫。
这不是自然的衰败，而是被人以暴力彻底毁灭的痕迹！
从那些触目惊心的破坏程度上看，袭击者的力量恐怖到令人窒息。
林凡想到了外界盆地边缘那些被李家发现的、相对完好的洞府。
现在看来，那些恐怕只是这个宗门最外围、地位最低下的外门弟子或者杂役的居所，所以才侥幸保存稍好，但也没留下什么真正的好东西。
看着眼前这片漫山遍野的残垣断壁，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失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被毁灭得如此彻底，还能留下什么有价值的宝物吗？
这一趟冒着风险闯入，难道最终要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