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的馀韵还在群山间回荡,林凡已随着汹涌的人潮,踏上了通往太元广场的宽阔石阶。
脚下的青石,被无数鞋底磨得光滑,昨夜积下的雨水,在石缝间汇成浑浊的小水洼,又被匆忙的脚步踩碎。
越往上走,风越大!
巨大的广场终于展露眼前。
林凡还是喜欢走路,脚踏实地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御剑飞行的话,对他而言,有点招摇。
他还是习惯性的低调……
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在初升的日头下泛着冷硬的光。
广场中央是数十座高耸的擂台。
林凡清点一番,一共设立有五十座擂台。
如此一来,即便千人的比试,一天时间也足够!
广场四周,早已划分出密密麻麻的局域,插着不同宗门,家族的旗帜标识。
穿着各色服饰的修士或站或坐,人声鼎沸,嗡嗡作响,汇聚成一片嘈杂的海洋。
林凡目光扫视,很快在靠近边缘的一处找到了天玄宗的旗帜……
一面绣着简单云纹的青旗。
云瑶和另一位筑基后期长老已经在那里。
掌门玄诚子他们没来。
天玄宗这个局域地盘不小,却没有几人,实在是显得冷清。
云瑶看到他,朝他微微颔首。
“林凡。”
云瑶清脆的声音,在嘈杂背景中显得清淅。
“这是你的号牌。”
她递过一块温润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清淅的数字——十九。
林凡接过,入手微沉。
“一共六百四十人参赛。”
云瑶语速不快,确保林凡听清。
“我是第一百二十一,你是十九。规则是……”
她的话尚未说完,广场中央那座最高的擂台上空,一道白影如惊鸿般落下,无声无息地站在半空之中。
紫府修士,已经可以不凭借外物,就能自由飞行……
喧闹的广场,声音骤然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那道身影上。
白衣胜雪,身姿挺拔如孤峰。
正是李太虚。
他站在那里,无需言语,便自然成为天地的中心。
那股清冷孤高的剑意,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隐隐迫人。
林凡心头猛地一跳。
好机会!
正愁不能近距离观察李太虚。
好家伙,他直接送上了门!
林凡立刻收敛心神,仔细地描摹着李太虚的每一个细节……
站立的姿态,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孤绝!
负手而立的双手,指节修长!
李太虚眼睛扫视全场时,眼底深处那抹俯瞰众生般的淡漠。
这股气质,是必须模仿到位的。
还有他身上那独特的气息,似寒潭古剑,清冽、内敛,却又暗藏无匹的锋芒。
林凡调动全部感知,捕捉着那气息的每一丝细微波动,将其深深烙印在识海。
化灵丹的伪装,在此刻,完全有了完整的模板。
林凡心中暗喜。
这下子,将不会露出丁点破绽!
李太虚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面上冷淡,无悲无喜,所过之处,最后的窃窃私语也彻底消失。
整个太元广场,落针可闻。
“金丹大比,启。”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淅地传入每一个修士耳中,不带丝毫情绪。
“大比规则,四不得。”
“一不得,使用符录。”
“二不得,使用强行突破修为界限之丹药、秘法。”
“三不得,驱使灵宠、契约生灵助战。”
“四不得,对手认输后,继续出手。”
言简意赅,字字如铁。
没有任何解释,也无需解释。
这就是太元门定下的规矩。
“宗门排名,定供奉。”
李太虚的声音依旧平稳,却抛下了一颗巨石,瞬间在死寂的湖面激起滔天巨浪。
“凡参与宗门,二人皆在百名之外者,未来一甲子,供奉为宗门年入五成!”
“一人入百名者,供奉四成。”
“一人入前二十者,供奉三成。”
“一人入前十者,供奉二成。”
“一人入前五者,供奉一成。”
“一人入前三者,供奉半成。”
“一人入前二者,免供奉。”
“一人夺魁者,免供奉,另赐法宝胚一枚。”
死寂被彻底打破!
整个广场瞬间炸开了锅!
“五成?!以前不都是三成吗?!”
“天杀的!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前二十才三成……这太难了!”
“法宝胚!夺魁竟有法宝胚!”
“免供奉!只要能进前二,就免供奉啊!”
“拼了!这次说什么也得拼了命往前冲!”
惊呼、咒骂、狂喜、绝望、难以置信的议论声浪冲天而起。
那些二流、三流宗门的长老和弟子,脸上瞬间爬满了凝重和决绝,眼神变得炽热而凶狠。
这供奉的变动,直接关系到未来六十年宗门的兴衰存亡!
而那些四流、五流的小宗门和修仙家族的修士,则大多面如死灰,眼中只剩下苦涩的无奈。
他们带来的所谓“天才”,在那些大宗门倾力培养的筑基弟子面前,压根不够看……
这大比,对他们而言,更象是被强行拉来缴纳更高供奉的屈辱仪式。
就在这片因供奉规则而彻底沸腾的喧嚣中,李太虚的声音再次穿透而来,带着一种冰冷的宣告……
“五十座擂台已备,各擂执事就位。参赛者,依号牌所示,即刻入场!”
随着他话音落下,五十道身影从广场四周飞掠而出,稳稳落在每一座擂台旁,皆是太元门筑基期的执事长老,担任裁判。
擂台上方,也亮起了从一到一百的巨大光字编号。
林凡捏紧了手中的十九号牌,走向第十号擂台。
然而,他的目光却猛地一凝,脚步都微微顿住。
只见代表魔门天圣门的那片局域,赫然也站起了两道身影!
他们穿着与其他修士格格不入的暗色劲装,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正拿着号牌,走向其中两座擂台!
魔门修士,竟也堂而皇之地参加这安理正道的筑基大比!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从林凡心底窜起,直冲顶门。
他死死盯着那两个魔修的身影。
过往被魔修追杀、险死还生的记忆碎片在脑中翻腾。
此等邪魔,竟能与正道同台竞技?
太元门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戾气,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局为重……
还得盗取金元灵树树心!
他反复告诫自己,目光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大步走向第十号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