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死亡与新生
亡者之神米尔寇能依靠自己的信徒，使自己以化身的形式降临费伦大陆。
谋杀之神巴尔留在博德之门的可不单单只是信徒，那是流淌着他罪恶血液子嗣，单单从联系上来说，可比信徒和神只之间紧密多了。
艾维真的没料到巴尔能够通过凭依神子化身降临费伦吗？
他当然有所预警，只不过他没想到巴尔居然抛弃了猩红奥林和沙洛佛克，采取直接对邪念下手的方式。
神只之所以要求信徒全心全意地奉献，就是为了避免信徒过多的个人情感干扰自己，如果米尔寇不是附着在了他忠诚的将军身上，那么能够展现出来的力量就十分有限。
纵使邪念本身就是巴尔亲手制造的神子，但违背本人意愿强行占据对方的身体，肯定会在某种程度上给巴尔造成困扰。
各种各样的影视剧集、电子游戏里类似的情节不胜枚举，当大反派意图占据队友身体毁灭世界的时候，最后都会被里应外合地击倒。
不过艾维如今遇见的情况要更棘手一些——他既需要击败巴尔的化身，又需要将队友从巴尔的掌控中解放出来，最好还是让队友活着的那种解放。
邪念泣血的哀嚎依旧在谋杀裁判所的大厅中回荡，而身处血泊镜象中的巴尔却依旧平静，这种折磨对他来说既非享受，也非渴望，只是某种必须要完成任务罢了。
“做点什么！”影心褪去了持盾黑骑士的伪装，焦急地看向艾维，“我们不能就这样干看着！”
艾维提了一口气，不再尤豫。
作为一柄由孤山矮人打造的秘银法杖，必要的近战能力是不能少的。所以除了用来固定宝石的杖头棱骨之外，杖尾还有一根可以用来进行戳刺攻击的矛头。
此时秘银法杖的矛头已经深深刺进了邪念的心脏中，大股炽热的鲜血如同泉涌，顺着矛头的血槽向外流淌。
与艾维同行了这么长时间的冒险者都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看到邪念原本红润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起来，冒着猩红光芒的眼睛也象充电不足的信号灯一样闪铄不停。
随着大量血液从体内涌出，邪念那象是被蒙上了一层猩红面纱的意识也逐渐清醒。
意识到胸口的伤正是艾维的杰作后，她露出一个微笑——能够以清醒的神志，作为邪念死在队友手里，似乎也是一个还不错的归宿，至少比被巴尔操从着和队友战斗，绝望痛苦的死去要好多了。
殷红的血液最初还只是一股股地顺着秘银法杖向外流淌，可马上就变成了喷溅，就象被从地面掀起的消防栓，完全不属于人类应有的出血量。
除了把法杖捅进队友的心脏之外，艾维同时还使用了来自于霍格沃茨禁书区的黑魔法，一种被发明用于克制吸血鬼的血肉魔法，效果是制造一个无法愈合并且不断向外流血的伤口。
经过黑魔法大师艾维的改良，这个魔法的效果已经从单纯的制造伤口，变成了汲取血液并重新定向。
“艾维他在汲取邪念的鲜血！”与巴尔之子同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一起度过了无数针对巴尔之子的阴谋后，贾希拉已经对巴尔之力非常熟悉了，“和艾瑞尼卡斯一样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将邪念身体里那些属于巴尔的恶毒魔法清除！”
艾瑞尼卡斯是一位妄图成神的精灵法师，他不是巴尔的子嗣，但却远比那些谋杀之神的神子更为残暴嗜血。
通过从巴尔之子的身体内部榨取鲜血，并提取精华的魔法实验，他试图染指巴尔的神力，并借此获得永恒的生命和化身成神的机会。
只不过空有野心的法师终难成就大业，更别提他还是个被精灵女王前任甩掉的舔狗了。
从邪念心脏里喷射而出的血液沿着秘银法杖螺旋前进，仿佛受到了一台强力水泵的牵引，尽数注入到了艾维自己体内。
“哼哼哼”巴尔低沉的笑声在谋杀裁判所内响起，“你希望通过血液染指我的神力？你不是第一个有这种野心的法师，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比起我叛逆的女儿，你无疑是个更够格的容器。”从沙洛佛克身下血泊镜象中涌出的鲜血不再束缚早就已经半死不活的邪念，而是通过她胸口的大洞，与背后的艾维相连。
浸润整个谋杀裁判所的污血越来越少，就连作为巴尔容器的沙洛佛克也开始逐渐干瘪、脱水。
就连见到这一幕的巴尔也不由显出一些惊喜和意外，他从没想过面前的这位法师会是一个如此有“肚量”的容器，就连身为他血脉延伸的邪念也不曾容纳如此多的谋杀之血。
“我会一直注视着你的，野心家”反射巴尔化身的血泊越来越少，巴尔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微不可闻，但笼罩在谋杀裁判所内的邪恶重压，却不曾减少一分。
“为我带来一个血色且纯净的世界吧哼哼哼哈哈哈”
沙洛佛克的身体化为一具干尸，沉重的盔甲立刻就折断了比干枯树枝还脆弱的骨头。
失去了凭依的巴尔已经彻底离开，但艾维从邪念体内汲取污血的动作却从未停止。
他的一头黑发变成了血红色，总是透出瑞智目光的眼睛也变成了一片血腥，任谁站在他面前，都会认为他才是真正的巴尔之子，谋杀神选。
第一个来到艾维身边的是贾希拉。
“巴尔已经离开了！”她希望阻止艾维继续汲血的动作，“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贾希拉的手接触到艾维之前，明萨拉拦住了她，“除了信任他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要是他变成了巴尔的走狗怎么办？”贾希拉又问道，“图谋巴尔力量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我已经见识过太多太多”
“那我们就齐心协力把他送进地狱。”影心的表情很痛苦，但脸上却没有丝毫尤豫，“他把我从莎尔的黑暗中拯救了出来，我也会把他从巴尔的血腥中拯救出来。”
“死亡对我来说可不意味着终结。”艾维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他的魔法已经结束了，失去了全部血液的邪念也变成了一具干尸。
艾维小心地将秘银法杖从邪念的胸膛取出，伸手扶住了轻得象一片羽毛的巴尔之子。
“她死了？”卡菈克不敢置信地问。
“暂时的。”艾维喘了口气，他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属于巴尔的罪恶腥甜。
“给我点空间”他要求道，“让我完成接下来要做的事影心，给我准备一个医疗术。”
“好”影心点了点头，紧抿着嘴唇后退，把空间留给了艾维，还有被他摆在地上的邪念。
所有冒险者都不理解艾维到底要做什么，就连同样身为大法师的盖尔也一样。
艾维撑着秘银法杖站在那里，属于巴尔的污血正在他的血管里奔涌，每分每秒，每时每刻，污浊血液中蕴含的罪恶和毒素都象小虫般在他耳边鼓噪，灼烧着他的理智，啃食着他的骨殖。
华丽的法师长袍被他伸手扒开，露出了胸前白淅的皮肤，以及匀称的肌肉。
他伸手在自己的胸前抚摸着，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的搏动。
再次深吸一口气，艾维浑身上下那代表着谋杀之神巴尔的猩红颜色忽然变得暗淡起来。
他的手指亮起一点微光，在胸膛之上划动，皮肤、筋膜，还有肌肉被一一切开——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胸膛。
绕过坚硬的骨骼，艾维感觉自己的手掌握住了一个炽热柔软的物体，表面粘稠，但却也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与手掌中的炽热相对，胸腔内部只感觉到了一个冰冷的异物，想要禁锢他四肢百骸的驱动力。
尤豫和迟疑并不存在，这是艾维提前想好的对策，此时的痛苦和令人作呕的异常感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部分罢了。
血管断裂的声音微不可查，但在艾维耳中却恍若雷鸣，手中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他已经不能视物，也听不到除了血液奔流之外的声音。
手指猛然攥紧，滚烫搏动的肉团被他硬生生从胸膛内扯出，带着一大片浓稠如凝胶的血液，还有扭曲虬结、痉孪抽搐着的紫红色血管。
心脏在艾维手中剧烈的搏动、挣扎，仿佛是个独立的生物，妄图逃离这由钢铁意志构成的牢笼。
手指嵌入心房肌肉，艾维抵抗着眼前的黑暗和耳中传来的嗡鸣，在心底默默诵念咒语。
此前被他吸入体内的巴尔之血再次顺着胸口破损的动脉涌出，一股脑地钻进了被他紧紧握在手里的心脏。
如同炭火一般散发着浓郁光芒的心脏，就好象正在尽力呼吸、哀嚎的伤者，每次搏动都让它显得更为衰弱，但周围闪铄着的血光却愈发深沉，从猩红到深红，从深红到深紫
直到艾维的魔法将它从手中托起，这种变化才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在心脏表面萌生的晶簇。
这颗吸收了谋杀裁判所内全部巴尔污血，已经涨大了数倍的心脏终于停止了搏动，也停止了继续散发血光。
它彻底变成了一颗晶莹剔透，宛如心脏般的紫红色晶石。
艾维重新将它接住，转身冲影心笑道：“还愣着干嘛，快救我。”
属于塞伦涅的月光从影心手掌中闪现，迅速愈合了艾维胸口那巨大的豁口，修补着他体内缺失的零件。
直到再一次感觉到了胸膛内的震颤，艾维才算完全放下心来。
除了留在斯翠海文和私人半位面中的克隆体，艾维还有不少能够让自己从死亡中复活的办法。但只要时间赶趟，干嘛非要死上一次呢？
对于正常人来说失去心脏属于再严重不过的伤势，血液停止给大脑供养之后，人会瞬间开始感觉意识丧失，肢体抽搐。但对于艾维这种擅长元素魔法和死灵法术的法师来说，死亡的过程却不是这样的。
把自己的躯体转化为没有要害的元素能量，或者就算失去重要器官也不会危及生命的不死生物，是规避弱点打击的好办法。
在汲取巴尔之血的全部过程中，艾维唯一需要保持的就是自己的施法能力，其他部分全部可以暂时舍弃，别说一颗心脏了，就算把脑袋砍下来，艾维也有办法单纯凭借黑魔法或者负能量，继续在世界上苟活一阵子。
“你”人生经历丰富的高阶竖琴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指着艾维手里的心形晶石，结结巴巴地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艾维偏了偏头：“简单来说，我汲取了巴尔之血的精华，然后把它们封印了起来。”
完成了医疗术施法的影心已经扑到了他怀里，伸手在他依旧赤裸的胸膛上一阵乱摸。
“艾维你真的没事？”
察觉到恋人的颤斗和不可置信，艾维捉过她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我当然没事。不过要是再等一会儿，邪念就不一定了。”
“朋友们！”艾维提高声音，确保每一个同伴都能清淅地听到他，“邪念已经死去，也永远摆脱了血脉中那属于谋杀之神的恶意，是时候让我们一起迎接她的新生了。”
“你们愿意献出自己的鲜血，帮助我们的同伴复活吗？”艾维平举手臂微微上抬，每个冒险者面前都出现了一团冰雾，接着这团冰雾凝结成一柄剔透的匕首，缓缓落在他们手里。
“我会引导大家伤口里的血液，将我们的同伴从朦胧之域再度带回。届时，巴尔之子邪念将永远死去，而与我们一心同体，分享生命力的伙伴，将获得新生！”
“我愿意！可我是个吸血鬼衍体”阿斯代伦第一个举起了手臂，接着迟疑地问道，“要是我的血液把她也变成了衍体”
“我们都知道衍体没有制造新衍体的能力。”艾维冲他点了点头，“而且，我会尽力防止这一点的。”
“那还等什么？我已经等不及想要拥抱老朋友啦！”卡菈克已经用冰刀把手掌划开，蒸腾着热气的血液滴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
艾维做了几个手势，便有一股鲜血从卡菈克的伤口里涌出，浮在空中变成了一个鲜红色的液团。
有一个人做表率，其他人便纷纷开始了行动，越来越多的鲜血添加了空中的血团。
伴随着艾维的指引，冒险者们贡献的血液在空中绕了几个圈，拢起地上邪念的干尸，接着尽数钻进了她胸口的破洞中。
就好象吹气球那样，邪念苍白干瘪的皮肤初见变得红润且有光泽，肌肉的纹理重新显现，就连此前被她自己砍下的手臂都逐渐长出了新的骨骼、神经、肌肉和皮肤。
“我复活了？”新生的邪念略显迷茫地问道。
早就等不及的卡菈克给了她一个狠狠的熊抱，庆祝自己的伙伴归来。
“天哪”邪念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的脑子里从没这么平静过，简直象是死了一样！”
“你确实死了一次，小年轻。”老奶奶贾希拉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团圆景象，她伸手抹了抹眼框，笑道。
冒险者们围在艾维和邪念身边，通过大笑和拍打来表达喜悦的时候。
一个比干尸邪念还要干瘪一些的骷髅状身影，在谋杀裁判所的大门外停下了脚步。
看着一副恍若春晚舞台包饺子般和谐的欢乐景象，就连守墓人那注视了无数死亡的双眼也不禁透出了一股迷茫和疑惑。
我那么大一个选民呢？就被人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