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将目光看向宋冉,她穿的是一套灰色的运动服,身上要是沾染了血迹的话,一眼就能看到。
“不用看了,她身上没有,不仅身上没有,手上也没有。”
陈然走到宋冉身前,隔着铁栅栏将她的手抓了出来。
只见其手背白白净净,根本没有血迹。
“即便是我们习练内家功夫的人,赤手空拳打人,手背上都难免会留下一些痕迹,更别说普通人了,这一点,你们随便找个内家高手问问就知道,除非老茧极厚者,不然不可能没痕迹,但她既不会内家功夫,手上也没有老茧,依旧没痕迹,想来,你们应该没那么有闲工夫给她洗手吧?”
宋冉手背上有些伤痕,但都是很久以前的了,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她手上的伤痕不是近期的。
至于洗手事情发生后,整个专案组都忙得团团转,急忙把尸体拉出去后就给她关了进来,哪有空给她洗手?
见到周振业没说话,陈然又继续道:“跟宋冉一起来的四人穿的都是统一的靴子,这点在监控上可以看到,只有宋冉的鞋子是运动鞋,而专案组的各位穿的鞋子也是统一的。
只有我们刚来的几人鞋子不一样,我看这满地脚印中,只有这间屋子有跟宋冉匹配的脚印,别的屋子都没有,而这间屋子之所以有,还是你们把她抬进来的,连门口都没有,这说明,宋冉从一进来就晕倒了,根本就没有走动。”
陈然话音落下,众人都将目光看向宋冉的鞋。
她的鞋子不算独特,却跟众人的都不一样,只对比这一种脚印的话,很简单。
而先前专案组的人已经收集了许多脚印,周振业立马叫人来询问,得到的结果果然跟陈然说的一样,整栋关押犯人的楼里,只有这间屋子和监控能看清时宋冉走的那一段距离有她的脚印。
别的地方都没有。
“这也就意味着,在监控看不清之后,她并没有再走动。”
陈然说着,又道:“她身上没有血迹,手上没有打人的痕迹,地上也没她的脚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烟雾刚刚弥漫的时候,她就晕倒了,被人抬到这里来之后才醒过来,这不就证明她没有参与杀人?”
陈然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宋修荣夫妇和宋岩亭闻言大喜,他们就怕宋冉参与了杀人,只要没有,一切都还好说。
“小子,好样的!”
宋修荣高兴,顾不得女儿是因陈然的缘故才惹上麻烦,反而称赞了他一句。
连周振业也颇为赞许的朝陈然点了点头。
事情发生后,他们都忙得团团转,并没有发现这些细节,因此过去几个小时,还不清楚宋冉到底有无动手,没想到陈然才来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了令人信服的结论。
连宋冉,都感激的看了陈然一眼,凌晨之后的事,她一点都记不得了,她也怕自己杀了人,即便是被催眠杀的,可到底改变不了事实,以后想起来,难免觉得不好受。
陈然的话让她心里大松一口气。
面对众人的赞许,陈然只是浅浅一笑,倒没觉得这有什么厉害,他有感应能力,靠着感应的场景,可以百分百确定一些事。
有了能确定的结论,再反推证据,没什么难的。
如果给专案组的人一点时间,他们多半也能确定。
不过眼下最紧迫的,恰恰就是时间。
之后再查出来,宋冉可能都被带走了,也许早就受到严刑拷打。
现在能查出来的话,多少能借此周旋一下。
果然,宋修荣立马就凭陈然的发现,说宋冉是无辜的。
而卢凯只是瞪了陈然一眼,眼中有许多不满。
他以为陈然信口开河,没想到对方还真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并不会就此罢休。
“就算她没直接参与杀人,也不代表她无罪!人是她带进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吧?就凭这点,她也不可能无罪。”
“都跟你说她是被催眠了!不是出于本心。”
“什么催眠,你糊弄鬼呢!”
见到卢凯不信,陈然也说宋冉是被催眠了。
“我是医生,刚刚才给她诊断过!”
陈然怕卢凯不信,还把自己医生的身份都亮了出来。
然而卢凯信不信,跟陈然是不是医生,有没有权威根本无关。
他也看出来了,陈然能拿出宋冉没杀人的证据,却拿不出她被催眠的证据!
只见他冷笑道:“监狱里从来不缺为了脱罪给自己制造各种假病历的犯人,但那些人好歹还会找点听起来象那么回事儿的病,你说的催眠,哼,连最蠢的犯人都知道不靠谱!”
宋修荣火了:“卢凯,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我一开始就说了,我要把人带走调查!”
“那不行!你在这里调查可以,要把她带走,绝不可能!”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
“老子就是能说了算!我不让你走,你能走得出蜀省我跟你姓!”
宋修荣显然是怒了,连威胁的话都放了出来。
作为蜀西军区司令,他说这话可一点没有吹牛。
连旁边的周振业听了,也吓了一跳。
虽然他们已经做了许多应对措施,可也只是能在宋家守规矩的情况下应对住罢了,要是宋家不守规矩,能不能应对,还真说不准。
“宋修荣,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还敢用你手下的兵来保你女儿不成?”
卢凯脸上怒不可遏,眼底却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然而这笑容还没完全散去,在听了宋岩亭的话后,当场就凝固在了眼底。
“你叔父他们,当真就这样着急?”
一直没说话的宋岩亭忽然开口,说了句莫明其妙的话,这话刚说出来,卢凯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不只是他,连宋修荣和周振业似乎也是想到什么似的,神情忽然凝固。
只有陈然觉得奇怪。
他听不懂。
卢凯没说话,只听宋岩亭又道:“气血饮的事,我们不该插手,可到底损害的是蜀省的利益,换了是他们,我不信他们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们应该知道,这不是私人恩怨,也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宋岩亭的话,陈然听不明白,但其他人,却都明白。
气血饮这件案子,之所以会被以雷霆之势侦办,是因为宋家帮了忙。
但是,这件案子本来不该宋家管的。
不该宋家管的事,宋家管了,显然,有人对此不满。
至于谁不满,不消说,自然是跟气血饮有牵扯的人。
对气血饮寄予厚望的,可不只是蜀省政府。
这些人,不满的不是气血饮的阴谋被揭破,他们不满的是揭破得如此迅速,让他们毫无准备,若是慢一点,他们完全有机会最小化损失。
可宋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使得他们损失最大化,所以他们对宋家不满,觉得宋家一点情面也不留。
若是宋家没有把柄,这种不满留在心里也就是了,可好巧不巧,宋家这么快就有了把柄。
刚刚才因宋家而遭受了巨大损失的这些人,自然要抓住这个把柄,好好给予“回报”了。
不然岂不显得太没有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