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虽然内力深厚,压制天龙蛊这么多年,身体到底是有了些毛病,虽然眼下天龙蛊已经取出来,这些毛病不用治,时间久了自然会恢复,但假死毕竟大伤元气,接下来的日子里,老爷子还是要多静养。”
有过一次经验,这次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半个时辰不到的工夫,张令安体内的天龙蛊就被陈然取了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张家上下并无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不过在陈然操作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张家人得知此消息,都赶来守在了门口。
即便陈然成竹在胸,他们还是难免有些担心,直到陈然带着张孟坚父子走出房间,说圆满成功,而张令安也紧随其后醒了过来时。
众人才大喜过望。
除了天龙蛊钻出的位置出现了一道伤口外,张令安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陈然在张家众人陪同之下,很快用过了晚饭,临走时,特意嘱咐张令安好好调养身体。
假死会让人元气大伤,陈然本该再开点药给张令安补补元气才是,但张令安自己也懂医理,自然也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困扰张令安多年的问题,也是张家人的头等大事,如今被陈然解决,张家上下对他的感激之情,自然不言而喻。
原本就对他心怀感激,如今这份感激之情,自然更重。
“上个人情都还没还完,如今又是这么大的人情,早先准备好的谢礼,倒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看着陈然和宋家的车子相继开出大门,张孟坚自言自语的说着。
他们请陈然来,名义既然是感谢他,自然是备了谢礼的,只不过并没有拿出来,因为这份谢礼只够用来谢之前的事,加之今天这件事,就远远不够了。
身旁站着的张令安次子张仲民闻言,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
“大哥,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吧,咱们借三百亿给他做生意,既不要利息,也没规定他什么时候还,这还不够用来还人情的?”
张仲民是天玑集团董事长,管理着张家大部分的财产,张家借陈然三百亿的事,他在公司就已经知道了,而且,还颇觉得有些不值。
只是他话刚说完,突然听到一声咳嗽,低头看去,只见张令安正不满的瞪着他。
他登时吓了一跳,却有些不明所以,问众人道:“怎么?我说得不对?”
虽然这么问,语气已是有些心虚。
“你刚刚回来,许多事情,还不知道”
看到身边都是亲人,张孟坚将天龙蛊和蛊神道的事说了出来。
先前这些人都不在场,也就不知道,此刻张孟坚说起,恍然大悟的同时,个个都吓得不轻。
想不到老爷子的病中,还隐藏着这么多凶险。
连张仲民听了,也暗暗咋舌。
“你如今这么看重钱,那你来说说,陈然阻止蛊神道弟子在宴会上害你姑父,我们该给他多少钱合适?
他救了你聂伯母,让我们不至于无法向罗聂两家交代,又该给多少钱?
让我不至于因救人被蛊神道趁虚而入从而控制,又该给多少?
如今彻底为我根除隐患,解决了困扰我二十多年的难事,又多少钱?”
张令安的话,让这个小儿子一时语塞。
“人情算不清楚不要紧,按人命来算的话,我们这一条条命,在你眼里该值多少钱?”
张令安颇为生气质问这个小儿子。
自从将天玑集团交给他后,他虽管理得井井有条,却难免沾染上了商人习气,如今变得越发势利了。
好在张仲民到底还是怕他老子,也没势利到无可救药,看到老爷子生气,他倒也没据理力争什么的,而是赶紧认错,讪讪笑道:
“父亲何必恼怒,我这不是不知道他恩情这么大嘛,不过白话两句,我要是早知道,三百亿算什么?我直接划五百亿给他!”
听到这话,张令安一直看着他。
面对父亲的目光,张仲民有些心虚,不敢跟他对视,他可没这么大方,还真有些怕他老子现在就要他再划两百亿给陈然。
三百亿已经是笔巨款,五百亿可就要动到他们张家的筋骨了。
这年头,钱不好赚。
“哼!”
许是看出小儿子的心虚,张令安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人家还不起你这笔钱吗?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起家的?”
张家是靠着医术和手里掌握的祖传药方起家的,而陈然,不仅会他们张家医术,还会孙家的医术,甚至还会解蛊神道的天龙蛊。
他们能靠这些东西起家,陈然本事更大,自然也能靠这些东西起家,三百亿听起来多,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我当然知道了,我也没说看不起他。”张仲民委屈道。
“你看得起他,就该给人足够的尊重,而不是总担心人家占你便宜,把利益看得这么重,你真当你自己是个商人了?你不会觉得,咱们的公司到现在发展得顺风顺水,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吧?”
这话把张仲民吓了一跳,他就是再自大,也不敢这么说。
虽然天玑集团一直都是他在管理,但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是因为公司没出什么幺蛾子,而公司之所以不出幺蛾子,是他们张家有许多老朋友,走到哪里都畅通无阻,还有宋家看顾,没人敢搞幺蛾子。
真要论起来,他其实也只是在大树下乘凉罢了,哪敢说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
听到张仲民这么说,张令安总算是满意了一些。
“我们家是靠着祖传的医术才创建天玑集团,之所以有那么多世交故旧,也是因为医术,说得难听点,因为我们用医术救过那些人的命,他们才会记我们的人情。
而他们之所以要记我们的人情,不单是我们救过他们的命,还是他们怕下次还有要我们救命的时候!所以医术,才是我们家的根本!”
张令安说着,环视家族内的众人。
若非在场的都是至亲,他是不会将话说得如此浅白的。
“父亲,这我们当然知道,可跟重不重视那小子有什么关系?”
张仲民对张令安的话绝对认可,但不明白跟陈然有什么关系。
见他还不明白,张令安无奈的叹了口气:“若非陈然为我取出天龙蛊,其实依我先前想来,我大概只有两三年可活了。”
闻听此言,众人无不惊骇。
老爷子除了腿脚不便外,精气神一点问题都没有,竟然只有两三年可活?
惊骇归惊骇,他们知道老爷子绝不会胡说。
只听张令安又道:“如今虽然取出了天龙蛊,我毕竟也一把年纪了,能活到哪天,谁又说得准?”
众人闻言,正要安慰他,只见他伸手制止,继续说道:“如果我死了,曾经的世交故旧又需要救命,求上门来时,你们谁能救?”
这话把众人都问住了。
张家除了张令安外,还有三个医生,张孟坚夫妇和张云瑞。
即便他们三个的医术都很厉害,但顶多能治病,谈到救命,他们是没法子的。
因为他们都知道,老爷子说的救命,真的就是救命。
是施展张家祖传的逆命神针,把将死之人,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而这一针法,整个家里只有老爷子一个人施展得出来。
他们都不会,也就救不了命。
治病虽然也是人情,却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人情,因为他们能治的病,很可能别人也能治。
只有救命,才是真正能让人记住的人情,然而,他们都没有这样的手段。
这三人都不行,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张仲民一家,眼下还没有一个从医的。
虽说医术是张家的根本,可如今的张家,除了张令安外,没有一个能守住这根本的。
“一次不行,人家就失望一次,次次都不行,人家就再不抱希望了,你们说,到了那时,咱家的这些世交故旧,还能剩下几个?
老一辈的或许不会轻易忘记曾经的交情,可老一辈的,总共也没几个了,等到老一辈的都走完了,你们姑父也走了,谁还把你们当回事?
别说当回事了,你们还能不能安稳的待在蜀省这地界上,只怕都是个问题。”
张宋两家盘踞蜀省,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意见的,这一点,也不是什么秘密。
之所以现在安稳,除了世交故旧的维护,也是他家有救人的本事,让得那些即便是对他们不满的人,也不敢将他们得罪死。
生怕有求上门来的那一天。
可如果世交故旧都死光,他们家的人也没本事救命了,一切会如何发展,谁说得准?
众人听着,都暗暗担忧起来。
张孟坚更是大感惭愧,作为张家医术的传人,他连他父亲一半的医术都没传到,想到父亲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忧虑他们的未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在张令安早就看开了。
“等闲医术只需努力,而高深医术光靠努力还不够,还需要一定的天赋,你努力有馀,天赋不足,我也不怪你,好在云瑞比你要有天赋些。”
听到这话,一旁的张云瑞不由汗颜,他的天赋虽然比他老子要高一些,但也高得有限,而他如今的成就,还不如他老子。
果然,张令安接着就道:“云瑞的天赋虽然比你父亲高些,但也有限得紧,论天赋,你们加一起,都比不过陈然。”
众人齐齐无声。
“我张家医术,只靠看书原是不能学成的,需要辅以大量的实践才能入门,看书,顶多学到皮毛,可他却仅靠夏家保存的那些医书,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就学了个八九不离十,还连逆命神针都学会了,而他还如此年轻,可见其在医术一道上天赋异禀,你们拍马难及。”
张孟坚父子对这话深以为然。
他们见陈然施展过几次医术,确实比他们厉害得多。
“所以你们没办法救命,他却可以。”
张仲民听到这话,有点不理解了:“就算他能救命,他又不是我们家的人,他救的那些人,人家也不把人情算到我们头上啊。”
这次,没等张仲民回答,张孟坚就说道:“陈然救的人,自然不会把人情算到我们头上。
可如果我们和他搞好关系,在眼下他羽翼未丰之时,为他提供帮助,他未尝不记我们的人情,将来我们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求到他头上,他难道会不帮?
他创建的那些人情,说不得,就有用到我们身上的时候,再者,我们也有可能是要他救命的人,就比如这次父亲的病,若不是他出手,如何能好?
父亲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吝啬眼前的利益,要和他搞好关系。”
张令安的意思,作为长子的张孟坚还是能够领会的,听了张孟坚所言,张仲民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
“原来父亲是这个意思,绕一大圈都把我给绕糊涂了。”
张仲民说着,细想一下父亲所言,也深以为然。
“不吝啬眼前的利益,倒是不难,就怕这点关系不够牢靠啊,既然父亲说他将来成就不可限量,那咱们必须要下重注才行”
听了张令安的一番言论,张仲民也意识到陈然的价值了,他总算不再去纠结那点钱,但却觉得光靠那点钱是不够的,想来想去,他突然冒出个主意来。
“要想关系牢靠,还得是联姻,只可惜我没有女儿,好在大哥家里有云琪丫头”
他话没说完,张孟坚的妻子梁莹就“呸”了一声:“亏你想得出来,云琪才多大点?”
陈然再有本事,她女儿才十五啊!
张仲民有点不好意思,还是硬着头皮道:“大嫂息怒,我这不也是为了家里着想嘛,云琪是还小,可以先定个娃娃亲嘛。”
“这么喜欢定娃娃亲,你生个女儿跟他订!”
“我倒是想,就怕他等不及啊。”
听到这不要脸的话,一旁张仲民的妻子也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云瑞在旁说道:“二叔想法固然是好,只怕姑爷爷不答应。”
“哦?什么意思?”张仲民不解的问道。
张云瑞当即将陈然和宋冉那天在罗老太面前假装情侣之事说了出来。
“虽然小冉事后说两人只是假装情侣,并非真的男女朋友,但我看两人交情匪浅,言语间也颇为契合,倒不无假戏真做的可能。”
那天陈然说出蛊神道弟子来历的时候,宋冉就解释清楚了两人的关系,但这并不影响许多人都觉得两人般配。
张仲民闻言大喜:“那敢情好啊!男未婚女未嫁,不正是天作之合吗?你让小冉加把劲,赶紧把那小子追到手,跟她说结婚时表叔我随一份重礼!”
“好了!”
张仲民正说得兴起,张令安打断了他的话。
“越说越不象话,你一个长辈,只想着用家里晚辈的婚事去谋好处,有一点长辈的样子吗?”
联姻固然有一定的作用,可但凡有本事之人,哪个会被女人束缚?
且年轻人心思多,能不能走到一起还不好说。
他交好陈然,是为了张家长远的未来打算,这未来,不仅是家族安危,还有医术传承。
在学医一道上,他家一个出息的都没有,眼看家传医术就要断代,他如今身体好了,自然会极力挽救,但也不得不以防万一。
若真断了传承,他也死了,子孙后辈想学祖宗医术的时候,该往哪里去学?
少不得只有向陈然讨教。
张令安希望和陈然创建长久稳定的友好关系,可不敢乱点鸳,怕弄巧成拙。
听到父亲呵斥,张仲民顿时闭上了嘴。
“小冉和陈然关系如何,那是你姑父家的事,轮不到你管,这段时间,你先帮陈然将他买下的公司运转起来,他的药上市,至少也要三个月后,先把公司在蜀省卖得好的药让他代理吧。”
天玑集团只招外地代理,至于本地,基本是不用代理的,不过为了让陈然运转公司,显然可以破例。
眼看老爷子发怒,张仲民哪还敢说什么,急忙答应了下来。
接着,张令安便让张云瑞推他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