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烈风武馆大门，李青进入人海。
外城靠近内城的区域，街道宽阔，青石铺路，与贫民窟的污泥浊水、狭窄阴暗，判若云泥。
叫卖声、车马声、混着各种吃食的香味，扑面而来。
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李青心里感叹，但腹中空空如也。
那点抗议声，己然成了擂鼓。
当务之急，填饱肚子。
武馆那点口粮，对普通随从够了。
对他这具被灵龟分身强化过的身体，纯属开玩笑。
他需要大量的食物补充。
循着香味，李青走到一处热闹的食肆街口。
这里没有大酒楼的富丽堂皇，多是些摊贩小店，价格亲民。
他找了个人最多的面摊，摊主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
煮面、捞面、浇卤，动作飞快。
“老板，来三碗臊子面，多加肉臊子。”
李青摸出几文铜钱。
“好嘞！”
不多时，三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
李青也不客气，风卷残云。
那速度，看得邻桌食客和摊主都有些发愣。
三碗面下肚，才觉得垫了个底。
他又走到隔壁包子铺。
“老板，二十个肉包，拿走。”
“二十个？”
包子铺老板娘瞪大眼，打量了一下李青矮小的身板。
没有估算错，眼前的少年只有一米五左右啊。
和他十岁的儿子差不多身高。
吃三碗面他都己经很震惊了。
这二十个包子？
能吃完吗？
“小兄弟，我家包子个头可不小，吃得完吗？”
“吃得完。”李青付了钱。
提着油纸包好的温热包子，他一边走一边吃。
很快又消灭了十个，这才感到八分饱。
肚里有食，心里不慌。
只是摸摸口袋里瘪下去的钱袋，李青暗自盘算。
这一顿就花去近百文铜钱。
带来的十三两银子和零钱，看着不少，可按这个吃法，也撑不了多久。
开源节流，势在必行。
在武馆偷吃不现实，风险太大。
靠分身在大江捕猎反哺本体，才是长久之计。
吃饱喝足，李青开始有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他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来收集信息。
最先吸引他注意的，是一家名为“百草堂”的药铺。
门面气派，里面飘出浓郁的药香。
李青走了进去。
伙计见他衣着普通，是个随从打扮，并不十分热情，只道：“抓药还是看病？”
“随便看看。”
李青目光扫过柜台和药架。
各种药材琳琅满目，分门别类。
他看到一些标注着“蕴含灵气”的药草。
被放在精致的玉盒或瓷瓶里。
价格高得咋舌。
一株干巴巴的、名为“聚气草”的东西，标价八两银子。
还有些色泽暗淡的“下品凶兽骨粉”，一小瓶也要五两。
李青的目光停留在一株放在水盆里，通体碧绿的水草上。
【碧水草（低阶灵草）】
【蕴含微弱水属灵气，可微量提升进化值。】
系统给出了鉴定。
这草的品相和蕴含的灵气，分明还不如他上次在大江边顺来的那株墨灵草。
可标价却是--百两银子！
李青咋舌。
抢钱啊这是。
墨灵草给了50点进化值，这碧水草顶多给个二三十点。
五十两银子。
够平民一家三口十年开销了。
他不动声色地退了出来。
看来，指望花钱买资源这条路，基本走不通。
还是大江好，虽然要命，但它不要钱，东西还好。
富贵，果然还是得险中求。
离开药铺，他又逛了兵器铺、杂货铺，甚至成衣店。
了解物价，观察行人，将这金陵城的气息感受了一番。
路过一处鱼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
不少鱼贩在叫卖刚从江里打上来的活鱼，还有些河虾、泥鳅、甲鱼之类。
李青脚步一顿。
他共享了分身的感知，目光在那些水产上扫过。
大部分都是普通鱼虾，不含灵气。
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一个老汉的鱼篓里。
那里面装着一堆黑乎乎的江螺，个头不大，沾着泥沙。
在分身的感知中，这一堆江螺里，有那么三五只。
散发着极其微弱、比普通鱼虾略强一丝丝的灵气波动。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连低阶灵草的边都摸不上，但确实存在。
“老丈，这江螺怎么卖？”
李青蹲下身。
老汉抬起头：“十文钱一斤，小哥要多少？”
“全要了。”李青道。
老汉一喜：“好嘞！这都是今早刚从大江边上摸来的，新鲜着呢！”
“一共五斤多，算你五十文！”
李青付了钱，用一个旧布袋将这些江螺装好。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这东西便宜，回头找机会自己煮了吃了。
分身能加进化值的，那多多少少都有用。
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贫民窟了。
只有自己吃了，增加一下自己体内需要的营养。
五十文，不亏。
他又走到一个书摊前，这里卖些旧书和地图。
李青翻找片刻，花二十文钱买下了一本泛黄的册子《金陵水域图志》，和一本《常见凶兽图鉴》。
图志上粗略描绘了金陵城周边的大小河流、湖泊，包括大江的部分江段。
标注了一些水深、水流和危险区域。
图鉴则介绍了一些常见的一到三阶凶兽的模样、习性和弱点。
铁齿鳄和尖牙鱼赫然在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下次再去大江，有了这些信息，便能更有针对性，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苟。
也要苟得有文化。
怀揣肉包、江螺和两本册子，李青看了看天色。
一个时辰的外出时间，快到了。
他准备往回走。
刚转过一个街角，迎面走来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那白衣胜雪、手持折扇的陆云飞。
他身边跟着两男一女三名武馆弟子，还有几个随从。
几人有说有笑，陆云飞风度翩翩，不时逗得那女弟子娇笑连连。
冤家路窄？
李青不想多事，侧身让到一边，低头准备过去。
然而，陆云飞身边一个随从，眼尖地看到了李青。
正是早上在膳堂找茬，被李青绊了个踉跄的那个魁梧随从。
“哟，这不是新来的吗？”
“怎么，武馆的饭菜不合胃口，跑出来开小灶了？”
魁梧随从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故意拦在李青面前。
早上丢了面子，这会儿见到自家主子和陆师兄都在，胆气顿时壮了，想找回场子。
李青停下脚步，抬眼。
陆云飞等人也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李青身上。
陆云飞眼神玩味。
扫过李青朴素的衣着和手里的油纸包、布袋，嘴角微扬，并未出声阻止，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旁边的女弟子则露出些许嫌恶之色。
“不好意思兄台，早上冲动了，小弟在此道歉。”李青低头拱手。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厂子，自己迟早找回来！
“哼！！”
魁梧随从内心舒服了。
“你个新来的杂役，这下怕了？信不信我”
“阿福。”
陆云飞突然开口，声音温和，却让那叫阿福的魁梧随从动作一僵。
“陆师兄。”
阿福的主子，另一名内门弟子连忙拉住他，朝陆云飞赔笑。
陆云飞摇了摇折扇，看着李青，笑道。
“这位小兄弟，你是哪位师弟或师妹的随从？”
“看着面生，阿福也是一时心急，大家同在武馆，低头不见抬头见，没事儿。”
“这次阿福不计较，下次就不要如此莽撞了。”
这话听着像帮助李青，但语气里的轻慢和居高临下，却毫不掩饰。
李青看着他。
陈水说得没错，这人，看着人模狗样，骨子里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劲儿。
“禀师兄，陈梦师姐。”李青回道。
“哦？原来是陈师妹的随从。”
陆云飞眼中光芒一闪，笑容更盛。
“陈师妹天真烂漫，刚入武馆。”
“你做随从的，要好好照料，莫要在外惹是生非，丢了师妹的脸面。”
他这是把自己当成陈梦的长辈或者什么人了？
李青心里觉得好笑。
“多谢陆师兄提点。”
“时辰不早，你快回去吧。随从只有一个时辰的外出时间。”
看似提醒的话，实则又把自己抬高了身份！
“是。”
李青拱了拱手，绕过阿福，径首离开。
阿福还想再说什么，被他主子瞪了一眼，只好作罢，恨恨地看着李青的背影。
陆云飞望着李青远去的方向，折扇轻敲掌心。
“陈师妹的随从，不知天高地厚。”他轻笑一声，带着众人继续前行。
李青快步返回武馆，在规定时间内报了到。
回到随从的住处，屋里没人。
他将剩下的肉包吃完，又把两本册子藏好。
至于那袋江螺，得找个机会处理。
意识切换。
昏暗的河底，灵龟分身缓缓睁开眼睛。
白天本体活动时，分身也在自主地吞食小鱼虾，进化值略有增长。
果然，现在支流里面都是蚊子腿肉了。
李青摇摇头，意识回归本体。
又是稳定的一天。
晚上吃了晚饭，李青躺在床上。
这次出城，虽然花销不小，还遇上了陆云飞那帮人，但收获还是有的。
摸清了灵草丹药的价格，断了花钱的念想。
至少现在没有必要。
买到了地图和图鉴，为下次探索大江做了准备。
最重要的是，填饱了肚子。
心里想着那本《金陵水域图志》，心中己在规划下一次夜探大江的路线。
阿富、陆云？！
尔等己有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