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道音随琴弦跃然天地,玄音子彻底解开压制的修为。
一方红绸覆眼,以心眼观天地,周身气势轰然展开,海面应声炸起滔天巨浪。
“轰轰轰!”
体内积压的能量如火山迸发,极致压制下的肉身终于得以舒展,血肉筋骨由沉寂变得暴烈,一股筋脉重塑般的剧痛由内而外,袭遍全身。
“七阶武尊!”
“八阶!九阶!”
“再来!”
“一阶武祖!”
力量在不断突破肉身限制,他整个身子被笼罩在漫天水雾当中。
而他自身仿若一个无底黑洞,疯狂吞噬周遭的一切,无论是风音之力,还是炸起的漫天水之力,都在狂灌入体。
“二阶武祖!”
“轰隆隆!”
“还不够!再来!”
每突破一个境界,肉身痛楚更甚,但随之而来的畅快感很快就将痛楚抹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体内的小世界也在发生巨变,天地变得黯然失色,大地上氤氲的仙力将整个世界笼罩。
山川河流,万物齐变。
好似万物变成了可随意扭曲拉伸的状态,置身其内的琅隐察觉不妙,赶紧离开了小世界,化作道流光射出外界,在空中远远地注视着玄音子。
“爷!您的大劫,就要来了!”
琅隐两眼释放精光,抬眼望向苍穹。
那里霞光渐隐,滚滚劫云正缓缓齐聚,在空中形成个巨型旋涡,像是在摆开阵法,酝酿着灭世之威。
紫黑色电纹不断闪烁,似有万千劫雷藏匿其中,蓄势待发。
欲将那微不足道的身影,轰成粉末。
再看玄音子,身体正在缓缓上升,覆眼红绸随着满头雪发在空中肆意乱舞。
电闪划破虚空,雷鸣嘶吼天地。
他指尖未停,琴音陡转,一曲太上忘情回响天地。
“五音袅袅,如幽徐徐。律启鸿蒙,神游太虚。意宁七情,念寂六欲。太上妙法,洞彻神机。”
在这生死攸关时刻,他反而进入极致的宁静。
明悟修仙之道,修心为本,唯守此心清明,方能在这九九重劫的淬炼中,见得真我本心。
“听人说这九九重劫,非凡力可抗。”
“来吧!今日我玄音子便以此凡躯,应承天地之怒,证吾向道之心!”
又是几道惊天浪潮自体内涌出。
“武祖巅峰境界!”
天地一片哀嚎,暗沉到令人窒息。
只见玄音子身影逐渐增大,正由实转虚,雪发增至百丈,每一丝都浸染了无穷威猛,隐有硬撼天地之威。
“来吧!告诉我,我的道,是为何物!”
一声呐喊透过苍穹,远响天外。
孤岛上,九道大地之力自地面涌出,如盘龙翻海,将玄音子护在其中。
“轰!”
九道惊雷携天地之威轰然劈下,自半空九转归一,化作条百丈巨龙俯冲而下。
这方空间似无法承受如此恐怖之力,空间壁“哐当”碎裂,仿佛整个世界正在垮塌。
“这真是武祖渡劫该有的劫雷吗?”
琅隐口中惊呼出一声沉闷,身化流光再退百丈,唯恐受了波及。
雷龙透过防御结界,周身之暴戾确实收敛了半分,五道音链缠住龙头,僵持数息之后,终于冲入了玄音子体内。
与此同时,大地之力光华暴涨,与雷龙在玄音子体内一攻一守,正面交锋。
玄音子识海内,神魂猛震,流转于周身的魂元被震碎成飞屑,光芒黯淡了几分。
就在劫雷贯体刹那,玄音子恍然明悟——这重劫并非天罚,而是大道拷问。
这第一道雷劫,竟是炼神淬魂。
耳畔的雷鸣海啸褪去,拨弦的十指己然定住。在这片区域内,空间被定住,时间也好似骤停。
“爷!您要撑住啊!”琅隐的呼喊变得遥远而模糊。
随即,记忆如书页般翻动,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扯着他,身不由己地融入其中
晋王府内,因自己无法觉醒武脉,连累家族子弟被天司府除名。晋天毅正指着晋天华唾沫横飞,怒目圆睁地骂着他与父亲。
骂声,无声。
父亲将他护在怀里,似乎在回应,却始终无法听闻。
再次身临其境,他有些害怕,那儿时的噩梦竟如此真实。
“不!我不是废物。你晋天毅才是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一声呐喊回应着久远前的心声。
画面一转,场景倏变。
他蹲在角落里哭泣,抬眼时,一道雪白身影落进眼底,是他——长着狐耳狐尾的梦狐。
他嘴角的笑容不似嘲笑,伸手欲要拉起自己。
哭声,无声。
“你这狐妖,害得我日不能眠夜不能寐,快将那该死的梦境羁绊解除啊!”
他伸手欲揪住梦狐,却见梦狐身影奔向天穹,回眸,“小子,别让本仙等太久!”
他五指滞留虚空,未来得及开口留下梦狐,画面里,梦狐己是鲜血淋漓,正带着不甘的眼神看着他。
“小狐”
画面再转,他手握冰心莲,眼前的女子轻纱遮面,眼眸里透出的暖意让他心神安定了许多。
“公子莫怕,我叫慕红叶”
“公子莫不是怕我出了这秘境,赖上你不成?”
她伸出手,欲将自己拉起,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不似怜悯,是疼惜。
这笑,终于有了声。
他伸出手,轻握柔夷时,画面里,慕红叶嘴角溢出丝血迹,面色苍白,奄奄一息。
“红叶!”
“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一丝阳光洒在慕红叶的脸上,她睫毛微动,缓缓睁开眼,“哎呀,有人好像哭鼻子了?刚离开几日,就想家了?”
他本想过去搂住躺在床上的慕红叶,但画面再次变幻,一张红叶自手中信封滑落,他伸手一抓,却没抓住。
“红叶!等着我!”
誓言在回忆的虚空中渐渐消散,眼前的温情画面却开始扭曲变形。
洞房花烛的光影跳动,鼻尖暗香犹在,指尖温软犹存。正云雨缠绵时,一些陌生的画面开始侵占意识。
“我慷慨赴死?身后的眼神灼烫后背,是她吗?”
雷鸣海啸由远及近,耳畔再次传来一道惊雷破空声。
第二道劫雷自九天落下,比之第一道强了数倍。
“那个画面,究竟为何意?慷慨赴死之人是谁?是我吗?那身后又是何人,是娘子吗?”
心中疑问未散,劫雷己至半空。
劫雷入体,周身骨血仿若被硬生生拆散分离,那股极致痛楚如千刀万剐。
下方大地之力疯涌,极力地护住心脉不散,小世界内的仙气似乎受到召唤,纷纷钻进西肢百骸,重聚骨血。
琅隐一退再退,抬眼望向天穹,劫云流转间,似有一只天眼正凝视万物。
“无能老天,你与爷究竟有何深仇?竟降下这般灭世天雷?是要借此让他神形俱灭吗?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