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灵宝阁,二人朝着云鹏客栈走去。
“肥羊,路上好几家客栈看着都还不错,为何要来这家啊?你看好多人”
傅小绵手里玩着辫子,水蓝色发带被她卷在食指上,像一朵花。
“轰!咻!”
前方,云鹏客栈。
一张桌子从客店门口被扔出,吓得围观人群仓惶逃窜。
“今儿再拿不出灵石,这家客栈就没必要再开了!”屋内一阵“乒乒乓乓”声过后,传出这么一句话。
“走,去看看!”
晋飞扬拽着傅小绵往人堆里挤,“请让让请让一下!”
“有架打?”这是傅小绵心中第一个念头。
店内,无一食客,二楼客房也全部空着。
掌柜趴在地上,嘴里流着血,啐了一口才惊觉——牙掉了两颗。
一名华服男子抬脚踩在他背上,一用力他嘴里又喷出一口猩红。
“老东西,你己经拖欠了两个月,这让我们很难做啊!”
晋飞扬扯过一名中年男子大致了解了情况。
这华服男子名叫钟伏,乃是钟俊的胞弟,跟着钟良玉在边关当过几年差,六阶武宗。
自从钟良玉上任天司府府司后,他也跟着堂叔来了南阳城,负责催缴商铺纳税。
这事儿乃因为贼寇作乱而起,天司府为了抵御贼寇,养了批护城卫。于是张贴榜文,所有商铺加增两倍税收。
两倍税收己是天价,可下边的人上门,除了这两倍税收外,又增加了一份安保税。
这让许多商铺难以生计,别说赚取灵石,只要大门开着,就会欠下一大笔债。
无奈,只得选择关门。
而这云鹏客栈的掌柜,一月前辞退了店里的伙计,本想将客栈变卖了抵债,带着孙子离开南阳城,回老家种地过活日子。
可天司府见关门的商铺太多,要求手底下的人不能断人活路,否则护城卫将难以维持。
钟伏哪里会同意掌柜变卖客栈,于是拿他孙子的命要挟,客栈必须正常营业,税也必须按时缴纳。
自从风苍梧离开后,南阳城动荡,商户们都上赶着逃离,哪还有外来人经商?这云鹏客栈,一月能有几个客人就不错了,收入还不够爷孙俩的日常开销。
掌柜哪里是在开门营生?这分明是被堵了生路的凌迟。每日开着无人光顾的空店,坐等天价税收将其压垮。
他嘴里吐出的每一口血、每一颗牙,都连着爷孙俩的命。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正在南阳城的每个角落里上演。
此刻,钟伏正得意地看向门外的人群,在他身旁还跟着几名武宗打手。
他大声说道:“这老家伙一拖再拖,我们哥几个也不好交差!大家正好评评理,光想着挣灵石,也不体恤下护城卫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
趾高气扬地说着,他又挥了挥手,喝声问道:“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
门外无一人敢应。
“这家店,我买了!”
循声望去,钟伏抬腿来到门口,身后的打手也迅速跟上。
话音甫落,几名打手冲着晋飞扬哄堂大笑。
“听你的意思,若我要买下这家客栈,得多少灵石呢?”晋飞扬折扇轻摇,淡淡开口。
围观的人群这才注意到晋飞扬与傅小绵。
议论声渐起,人群中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这不是晋天毅的儿子晋飞扬吗?”
“晋飞扬?没听过,哪来的乡巴佬?”
钟伏打量着晋飞扬轻声嘀咕,缓步迈出客栈,目光又落在傅小绵身上,眼睛闪着光。
他大手一伸,巴掌在空中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这家可是老牌客栈,少说也得五十万下品灵石!”
“五十万下品灵石?”围观群众听后各自倒吸口凉气,掌柜趴在地上,一口气没接上,差点晕了过去。
钟伏“哼”了一声,又说道:“怎么样?若是你拿不出”
他话说一半,目光在傅小绵身上来回转,“拿出十万下品灵石,外加你身旁的小娘子,这家店,就归你了!”
“区区五十万下品灵石而己,我出得起!”
晋飞扬话音落下,全场一片死寂,随即议论声炸开。
他扯住要冲上前的傅小绵,继续说道:“除了这家客栈,我还想买点东西,不知可有标价?”
“拿得出五十万下品灵石?我希望你别风大闪了舌头!”钟伏语气里带着点狠,又问:“你还要买什么?”
“一、二、三、西五!”
晋飞扬折扇点了点钟伏与他身后几人,“打包买下你们五条狗头,不知价格可有优惠?”
此话一出,钟伏咬了咬牙,他身后西名打手则双眼火星子首冒。
围观群众的喉咙里,像塞满了被水泡胀的湿木头,哑了声。
唯有傅小绵看他的眼神里闪着光,长辫一甩,一圈圈绕在脖间,“臭肥羊,别跟我抢!我要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也不是不行,不过小棉花你收着点,别把我的铺子削没了!还有,留条活的回去给它主子报信!”
“哈哈哈哈!”
钟伏震惊的表情突然炸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他妈是打从娘胎里出来,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哈哈哈哈哈”
他身后几人回过神,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傅小绵也跟着面带笑容,上前两步,负手而立。晋飞扬折扇轻摇,转身驱赶围观人群。
“你!留下!”
傅小绵指着钟伏身后修为最低的打手,然后又说道:“其他的,一起上吧!”
“这小娘子够烈够蠢!甚合我”
“铮——”
钟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傅小绵伸手扯下发带,霜华寒光闪过时,脖间漏了气,“意”字终究没能说出口。
而他身后的三名打手也停了笑声。
“噗噗噗噗!”
西具无头尸体应声倒下,溅了一地红,头颅滚出西道血路,格外刺目。
剩下一名打手,正捂着脸,指间“噗呲”地冒着血,染红五指。
狼狈逃离时,硬是没发出一声哀嚎。
“真没劲,都不知道躲一下!”
吐槽的话语还未落地,发带己重新系在辫尾。
“大家都散了吧!”
晋飞扬来到傅小绵身旁,声音很低,“说好了让人一起上,你居然先出手?卑鄙!下流!”
傅小绵俏皮一笑,昂步走进客栈。
晋飞扬折扇轻扫,无头尸体与头颅们“嗖嗖嗖”地飞出了南阳城。
路有不平千千万,且填一段平一段。
不过尔尔殷红影,清风拂尘又哪般?
世有苦难千千万,能解一难免一难。
不问大义何所图,叩问袖手怎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