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踏进客栈,暖融融的饭菜香裹着热气涌来,驱散了满身风雪。
柜台后掌柜抬头见他们,眼神亮了起来。
玄音子白衣胜雪,眉目疏朗如远山含雾。慕红叶红衣似燃,容颜明艳得让满堂光色都暗了三分。
掌柜忙起身堆笑:“两位客官,住店还是用膳?”
“两间临窗上房,加一桌上乘酒菜,送到房里。”玄音子声音温淡,指尖悄悄碰了碰慕红叶的手腕,见她耳尖泛红、垂眸捻着平安符流苏,便知她也在意“分房”的事,眼底掠过丝浅柔笑意。
掌柜却面露难色,搓着手叹气:“客官您来晚了!这天才会将临,城里客栈早住满了,就剩最后一间临窗上房,还是方才客官临时退的。”
空气静了半拍。
慕红叶刚想开口说“要不换家”,就听见玄音子先道:“那就一间吧。”
几乎是同时,她也轻声接:“那就住一间吧。”
话音叠在一处,两人都愣了愣。
慕红叶耳尖红得能滴出血,连忙转头去看墙上的菜单,假装研究“雪炖灵鸡汤”,实则心跳快了半拍。
二人虽己明心意,却从未同处一室,这下要挤在一间房,连指尖都有些发烫。
玄音子压下笑意,对掌柜道:“既如此,便定这间。酒菜按招牌上最好的来。”
“好嘞!”掌柜刚要喊伙计引路,门口突然传来“噔噔”马蹄声,跟着是粗声粗气的嚷嚷:“掌柜的!腾间最好的上房!临窗看雪的,灵石管够!”
众人循声看去,一个锦袍公子跨进门,腰间挂着镶金嵌玉的令牌,脸上横肉堆着,身后西个黑衣修士个个灵力外放,眼神倨傲。
他扫过满堂食客,目光落在慕红叶身上时,瞬间定住。
那红衣、那眉眼,比他抢过的所有美人都要惊艳!他忘了来意,搓着手凑上前,眼神黏在慕红叶身上。
“姑娘瞧着面生啊?跟本公子住吧,我房里有暖炉、有灵果,还能给你寻最好的胭脂!”
慕红叶眉头微蹙,往玄音子身后退了半步,眼底冷光乍现。
玄音子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将她护在身后,语气平淡却带着疏离:“阁下请自重。”
“自重?”锦袍公子嗤笑一声,转头瞪向玄音子,见他穿得素净,便以为是普通修士,顿时嚣张起来。
“你算哪根葱?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剑云城盐商李万山,跟城主府主簿是拜把子兄弟!这姑娘跟你,简首是鲜花插牛粪!”
邻桌食客窃窃私语:“是李公子啊,上次抢了个修士的未婚妻,还把人打断了腿”
“那姑娘长得太扎眼,怕是要遭殃了。
锦袍公子听见议论,愈发得意,摸出个灵石袋“啪”地砸在柜台上,灵石滚了一地。
“给你两百下品灵石,房给我腾出来!把这姑娘留下,本公子再赏你一百!不然让你这客栈明天就关门!”
慕红叶从玄音子身后走出,语气平静却字字带锋,眼神扫过锦袍公子,像看什么脏东西。
“阁下这般嘴脸,也配称公子?瞧你满脸横肉、眼神龌龊,我哥白衣磊落、眉目清朗,你与他比,提鞋都不配。”
她顿了顿,指尖捻着平安符流苏,笑意里满是嘲讽。
“你家有盐铺、又识城主府主簿,难道还能管天管地?当街耍横,传出去,怕是要让整个剑云城笑李家没教养,连礼义廉耻都不懂。”
锦袍男子脸色涨成猪肝色,指着慕红叶骂:“臭娘们!敢这么跟我说话?给我上!把这对狗男女打残,扔出去!”
西个黑衣修士瞬间扑上来,灵力裹挟着劲风,眼看就要碰到慕红叶的衣角。
玄音子却抬手一拦,指尖墨色戒指闪过微光,一股无形威压瞬间笼罩客栈。
邻桌食客的酒杯都晃了晃,掌柜吓得瘫坐在椅子上,西个黑衣修士更是“噗通”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锦袍公子见状,色厉内荏地喊:“你敢动手?我爹马上就带城主府的人来!到时候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玄音子没理会他的叫嚣,只是缓缓抬手,客栈中央“哗啦”一声,堆起半人高的灵石山,上品灵石的莹白光芒穿透屋顶,连窗外的雪光都被压了下去。
他目光落在锦袍公子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彻骨的冷意:“这些灵石,够买你家所有盐铺,也够让城主府换个主簿。”
锦袍公子盯着灵石山,腿肚子开始打颤,却还硬撑着:“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剑云城没人能护你!”
“哦?”玄音子往前走了一步,威压又重了几分,黑衣修士们嘴角开始渗血。他眼神冷得像冰,一字一句道:“现在,给她赔礼道歉。”
“道歉?笑话。我要是不呢?”
“那你们全都走不出这家客栈!”说着,玄音子眼中杀意化作寒光,散发出的气势,令人窒息。
慕红叶站在玄音子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头忽然一暖。
她知晓玄音子不喜杀戮,却从未见他这般带锋芒的模样,所有的强势,都只为护她周全。
她眼底泛起柔光,轻轻抬手,碰了碰玄音子的衣袖,低声道:“哥,算了吧。跟这种人多说句话都晦气。”
这一声轻唤,让玄音子眼底的冷意散了些,却依旧盯着锦袍公子。
锦袍公子瞪大双眼,不敢看玄音子的眼睛。
终究是没能撑住,“噗通”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对、对不起!姑娘对不起!公子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们放我走!”
玄音子没再看他,对掌柜道:“把他们赶出去。酒菜快点上。”
掌柜连忙爬起来,喊人把锦袍公子和黑衣修士拖了出去。
满座食客这才敢喘气,纷纷偷瞄玄音子,眼神里满是敬畏。
玄音子牵起慕红叶的手往楼上走,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走吧,怎么这样盯着我看?”
慕红叶摇摇头,眼底闪着光:“没有,就是觉得哥你刚才特别威风。”
玄音子忍不住笑了,推开房门,指着里间:“你住里间,我住外间。先歇会儿,酒菜马上就来。”
慕红叶看着他温柔的眉眼,脸颊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雪还在下,落在窗棂上簌簌轻响,可慕红叶心里却暖融融的。
曾几何时,只要有他在,再大的风浪,也能化作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