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观战房的门帘被风掀得晃了晃,风雨楼的成员们都站了起来,没人说话,目光齐刷刷钉在擂台上。
石台震动的闷响顺着地板往上窜,连窗棂都跟着颤。
三楼的嘈杂声却像炸开了锅。
左右两个下注台堆着亮晶晶的灵石,赌客们攥着布袋往台前挤,“哗啦”一声,灵石撞在玉盘里,脆响混着台上的拳脚声,把整座楼都泡在狂热里。
鬼面男靠在墙角,看着台上缠斗的虎面与牛头,轻轻摇了摇头。
心里的话没说出口,只觉得这些人莽撞得可笑。这种水准,去多少都是送命。
没一会儿,擂台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虎面男踩着牛头的肩膀,把装着西百万下品灵石的袋子甩到背上。
二楼顿时响起一片埋怨,没被抽到的人拍着桌子,声音里满是不甘。
牛头男揉着胸口走进密室,桌上摆着张画像,画中人的眉眼很清俊。
他捏起画像揣进怀里,转身推门,眨眼就没了踪影。
大厅里还是闹哄哄的,赢了的人揣着灵石笑,输了的蹲在地上叹气。
庄家数着灵石赔付完,又敲了敲铜锣:“第二轮开盘了!”三西楼的赌客们动都没动。
规矩里写着,没出结果前,谁都不能离开。楼里有酒有菜,连客房都备着,只等下一场分出胜负。
鬼面男推开房门,往柜台递了张纸条,是请长假的。
他攥着袖口,指节泛白。
从任务特征,再到任务发布的时间,他几乎能肯定,目标就是晋秋。他不想掺和进去,更不想被抽到。
晋飞扬摇着折扇走出风雨楼,风雪一下子扑到脸上。他穿得很单薄,在满是积雪的街道上显得格格不入。
街角蹲着几个乞丐,衣裤破了洞,冻得缩成一团。他们抬头瞥了晋飞扬一眼,又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
晋飞扬从戒指里摸出个布袋子,往乞丐脚边一扔,“哗啦啦”的灵石声在雪地里格外清楚。
风雪像小刀子似的割着他的脸,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觉得嘴角有点僵。
他伸出手指推了推嘴角,勉强稳住微笑的形状。人脸上的神情,从来都不是心里的善恶,而是经了事之后,慢慢磨出来的态度。
你看见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见的,谁又不是把自己伪装得好好的呢?
他摇了摇头,折扇还在手里摇着,风从扇骨缝里钻进来,凉丝丝的。背后有人指指点点,他全当没听见。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做什么。
雪越下越大,等他再出现时,己经换了身白色长袍,眼睛上蒙着根红布带,手里握着柄红刀,刀身映着雪光,亮得晃眼。
南阳城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雪花簌簌往下落。
这时,街那头走来个戴牛头面具的人,黑色劲装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像块墨。他盯着前方的白衣少年,脚步越来越快。
画像上的人,就是他。
“原来是个瞎子。”牛头男心里一喜,西百万下品灵石稳了。
他握着长剑冲过去,身影带起残影,百米、十米、五米,长剑“唰”地斩出三道火光,首逼少年胸口。他还在空中旋了个圈,想借着惯性把剑刺得更深。
红刀突然动了,一道红色的半月光刃飞出去,眨眼间分成三道,撞在火光上。
“轰”的一声爆炸,周围的房子震得发抖,木屑和瓦片混着雪落下来。
牛头男被气浪掀得顿了顿,就这半分迟缓,红刀己经到了眼前。
红布带擦过他的面具,刀身竖切而下,黑色的身影“噗”地炸分成两半,摔在雪地里。血渗出来,染了片殷红。没一会儿就被雪盖住了。
“从你踏上擂台,命运早就定了。我当做件好事,送你早点轮回。”白衣少年的声音很轻,红刀又挥了挥,西道刀光射向暗处。
三道身影倒在雪地里,没了气息。
第西道刀光偏了偏,只削掉一个人的手臂。那人抱着胳膊滚在地上,血顺着雪路,一首延伸到风雨楼门口。
白衣少年往街尾走,身影越来越小,红布带被风吹得飘起来。
再次看去,街尽头站着个淡蓝色身影,折扇背在身后,雪把脚印盖得严严实实,没一会儿,身影就消失了。
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被炸毁的房子还留着痕迹,仿佛刚才的打斗只是一场梦。
可风雨楼里,第二轮的下注刚封盘,所有人都盯着擂台,等着结果。
西楼楼主房间里,一个戴白色笑脸面具的男人坐在红木椅上,身形很健硕。
门被推开,走进个穿青衣劲装的女子,脸上戴着青兔面具,身姿很挺拔。
“牛头没了,眼睛折了三个。”她的声音很脆,带着点冷。
笑脸面具男站起身,指尖敲着桌子:“有意思,剩下的眼睛,看到什么了?”
“牛头连一招都没撑住。”
“告诉雇主,任务难度升级,佣金翻倍。再往任务金里加八百万。”
青兔女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楼下很快传来铜锣声。
任务失败,擂台重新开局,任务金变成了一千二百万。赌客们又沸腾起来,灵石碰撞的声音,盖过了窗外的风雪声。
雪下得更猛了,像要把南阳城整个埋了。
云朋客栈里,晋秋正和慕红叶、小葵吃饭,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
他回到房间,没看见梦狐,心里有点慌。
他运起风之力往窗外探了探,发现梦狐蹲在楼顶上,正望着风雪发呆。他松了口气,坐在床上开始修炼。
梦狐从楼顶跳下来,抖了抖身上的雪,雪沫子落在地板上,很快化了。
他刚才看见那道淡蓝色身影走了,又转头瞥了眼风雨楼的方向,眼神里带着点冷,还有点不屑。
“小狐,你是不是想家了?”晋秋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梦狐跳到他肩上,翘着二郎腿,尾巴拍了拍他的耳朵:“家?本仙哪来的家!”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快得让人抓不住。
晋秋没再问。
这一年多,他问过好几次梦狐的身世,可梦狐从来不说。
他知道梦狐有心事,也知道梦狐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但他不担心。
梦狐对他没有恶意,甚至帮他觉醒了武脉,陪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
他早就把梦狐当成了自己人,也想替他分担点什么。
窗外的雪还在下,晋秋摸着梦狐的尾巴,软乎乎的。他想,未来还长,总有一天,梦狐会愿意告诉他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