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荆棘安保公司后,克莱恩没直接回家休息,而是趁这个机会,乘坐无轨公共马车前往了阿兹克教员的家。
叮噹,叮噹。
清脆的铃鐺声里,穿白衬衣黑马甲的阿兹克打开了大门。
他马甲的扣子位置有一条金色的表链,斜斜掛在那里,连接著怀表。
“你不用工作?”阿兹克看了眼天色,发现太阳还没攀爬到顶端。
“因为一些特殊状况,被安排轮休。”克莱恩略略解释道。
阿兹克望了他一眼,仿佛看出了什么般点了点头,让开了道路。
进入门厅,克莱恩放好手杖,摘下帽子,跟著阿兹克一路来到他的起居室。
起居室內布置著壁炉、摇椅、沙发和茶几,克莱恩熟稔地坐到了常坐的那个位置。
对面的阿兹克笑看指了指茶几上的雪茄道:
“要来一根吗?”
“不。”克莱恩坚决摇头。
阿兹克没再劝他,自顾自划燃火彩,拿起一根雪茄预热,同时隨口问道:
“莫尔斯小镇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这必须得感谢您。”克莱恩诚恳地说道。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阿兹克先生,在失去记忆之前,你肯定给自己留下了不菲的財富,否则,一位连副教授都不是的教员,哪能经常享受雪茄?
趁对方专注於摆弄雪茄的机会,他主动说道:
“阿兹克先生,我在莫尔斯小镇尝试著占下了一下闹鬼事件的源头,看见了一座倒立著往地下延伸的金字塔陵寢,我的同伴告诉我,这是死神的象徵,是的后裔才能得到的荣耀。”
阿兹克刚放下火柴,拿起雪茄剪,忽地愣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动作。
他向后坐了坐,靠住沙发背部,表情异常地沉凝。
过了一阵,他略显低沉地开口道:
“这给我熟悉的感觉,但並没有让我想起更多的事情。”
“很遗憾。”克莱恩真心诚意地感嘆道。
他还以为能藉助那次占卜获得的启示更进一步唤醒阿兹克先生的记忆。
阿兹克剪开雪茄帽,摇头苦笑道:
<
“如果非常容易就能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我想我早就找到办法摆脱宿命了。”
“当然,我必须得感激你的心意,感激你始终记得我的事情。”
他想了下又道:
“对了,我最近会离开廷根。”
“为什么?”克莱恩然反问道。
不是说好要一起找出影响我命运,盗走你孩子头骨的幕后黑手吗?
阿兹克拿看雪茄,嘆息解释道:
“目標或许察觉到了我的关注和追查,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让我毫无线索,
所以,我打算先暂时离开廷根,前往贝克兰德,一方面,趁机寻找我失去记忆前留下的痕跡,另一方面,则让目標放鬆警惕。
也是,阿兹克先生最近一次失忆就是在贝克兰德大学附近—可惜啊,你没有办法代替我排查红烟肉房屋克莱恩郑重点头道:
“我会密切注意这件事情的,一旦目標有所行动,有所暴露,立刻就通知您。”
“嗯,阿兹克先生,我该怎么及时通知您?”
在克莱恩的想法里,阿兹克如果是死神的后裔,或者与死神有某些关联,那他的力量类型就应该接近於“收尸人”序列,肯定有办法弄出类似於“戴莉信使”的事物。
换句话说,这能从侧面证明阿兹克是否与死神相关,是否属於的后裔。
阿兹克吸了口雪茄,思考了十几秒钟,从左侧袖口內解下了一件饰品。
这是一个精致的、古旧的铜哨,上面有许多让它充满神秘韵味的奇特纹。
“这是我在贝克兰德醒来时,隨身携带的一件物品,你只要吹动它,就能召唤出一个独属於我的信使。”阿兹克捏著那个铜哨,详细解释了一句。
那么多年过去了,这铜哨还能用?这属於神奇物品了吧?克莱恩既惊讶於此事,又欣喜於自己间接证明了阿兹克先生与死神存在一定关联。
看了克莱恩一眼,阿兹克將铜哨凑到嘴边,做起了示范。
他猛地鼓起两侧腮帮,狠狠吹了一下。
房间內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但克莱恩瞬间就感觉到了阴冷与冰凉。
他快速叩动左边牙齿,看见旁边的地板上有一根又一根的朦朧白骨被拋了出来,形成了诡异的喷泉。
几秒之后,起居室內多了一只虚幻的怪物。
它通体由白骨构成,眼窝內闪烁著漆黑的火焰,身高接近四米,正低头俯视著一米七五不到的克莱恩。
看见对方几乎快顶穿天板,克莱恩茫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阿兹克先生,您的“信使”会不会太夸张了?”
阿兹克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想法,笑笑道:
“將信件给它之后,再吹一下铜哨,这样就能结束召唤,而它很快就可以將信送到我的手中,以隱秘的方式。”
说完之后,阿兹克手腕一抖,將那个古旧的铜哨扔向了对面。
克莱恩右手一探,准確抓住,只觉触感冰冷但柔和。
感谢“小丑”魔药——-他默默鬆了口气,擦乾净哨口,狼狠吹了一下。
无声无息间,那个巨大的信使崩解成了一根根朦朧白骨,钻入了地板。
“阿兹克先生,当初去拉姆德小镇的时候,我还有一个朋友有前往了那里,这是他前两天交给我的一个物品,我想这或许能够让您更好受一些!”
说著,克莱恩拿出了一个之前给老尼尔那样的吊坠,只不过这次吊坠之中散发著独特的亡灵气息。
阿兹克神色一变,死死的看著眼前的吊坠,熟悉的气息让他顿时明白,这是自己子嗣的灵魂,而且是经过净化,没有被污染、没有被怨气影响的灵魂。
甚至,若是自己能够找到一个合適的身躯,自己的儿子有著重新復活的可能!
塔索克河贯穿贝克兰德,在这里留下眾多的码头。 阿尔杰威尔逊身穿风暴教会的牧师长袍,缓步走下了客轮。
他看见码头上人来人往,数不清的搬运工正在挥洒汗水,景象热烈而喧囂。
“久违了,贝克兰德。”阿尔杰无声自语了一句。
从墨轩那里了解到齐林格斯背后的事情之后,阿尔杰对於杀死齐林格斯其实更加的迫切了,若是真让对方成为半神,阿尔杰將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时间逐渐流逝,在克莱恩和凯勒分身在廷根不著痕跡的改变所谓的“剧本”时,贝克兰德中休和弗尔思正在与奥黛丽的“使者”接洽。
周一上午,贝克兰德,皇后区尼根公爵捐建的市政园隱蔽角落里,金髮杂乱而毛糙的休迪尔查与气质慵懒的佛尔思沃尔傻傻看著面前的接洽者,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问候。
刚过1米5,矮小精致的休盯著摇晃尾巴、吞吐舌头的金毛大狗,理了下自己的见习骑土服,斟酌著开口道:
“你就是奥黛丽小姐派来的信使?”
“噢,我的女神,我为什么要这样认真地询问一条狗——”
佛尔思用手指夹看纤细的香菸,嘿了一声道:
“也许它是神奇生物呢?”
“我没见过这么像狗的神奇生物—”休相当正经地回应道。
苏茜一下坐好,闭上了嘴巴,並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长而浓密的金毛里,绑看一个皮製小包。
休左右望了一眼,確定无人关注,忙跨步靠近,弯腰解下了那个小包。
佛尔思好奇地望了一眼,表情突然变得古怪:
“鱷鱼皮的,而且有时尚设计师赛德斯先生的风格她竟然用这种包来做交易·—”
““也就是说,很贵?”休举了下那个皮製小包。
佛尔思紧抿住嘴唇,认真点了点头。
休的动作一下放慢到夸张,她小心翼翼地扯开拉链,取出了里面的信纸,仿佛手里正捧著一个古董瓶。
读完之后,她顺手將信交给了佛尔思。
佛尔思认认真真看完,用香菸点燃信纸,目睹它化成黑灰,落到泥土里。
“没有额外的情报提供。”休不自觉嘟了下嘴巴,从见习骑士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叠折好的纸张。
她满是威严地望向苏茜,下意识叮嘱了一句:
“这是最近几天的调查报告,你必须直接交给奥黛丽霍尔小姐。”
苏茜颤抖了一下,忙端正坐好,尾巴摇得飞快,
休满意点头,將折好的那叠纸张塞入皮製小包,然后將小包重新绑到了苏茜身上。
苏茜鸣了一声,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
霍尔家的豪华別墅內。
奥黛丽正坐在自己起居室的沙发上,拿著裁信刀,试图拆开面前的书信。
那是她排行第二的哥哥从南大陆拜朗帝国寄回来的,和信一起抵达的还有一个包裹。
就在这时,她看见苏茜推开虚掩的房门,小步快跑地冲了进来。
苏茜端正坐到奥黛丽面前的地毯上,用爪子拍了拍那个皮製小包。
“你真是一个优秀的信使!”奥黛丽丝毫没有吝嗇自己的表扬。
苏茜回头望了眼门口,震盪空气,小声说道:
“你的朋友很严肃,看到她,我就想起了以前,那时候,会有专门的猎人来训练我们。”
它是霍尔伯爵购买猎犬时的赠品。
苏茜,你的鲁恩语越来越流利了就是语言的逻辑上还有点问题奥黛丽看著金毛大狗自己解下皮製小包,熟稔地扯开了拉链。
她对苏茜使了个眼色,金毛大狗立刻心领神会,猛地站起,窜到出口,反锁住房门。
“还没有结果,但在贝克兰德桥区域发现了流浪汉失踪的现象,唔,这也无法確定,或许只是那个流浪汉突然改变了原本的活动轨跡—”奥黛丽翻完调查报告,认真思考起该怎么回復休和佛尔思:
告诉休,只要她能发现“颶风中將”齐林格斯的行踪,我就直接买下“治安官”魔药配方送给她—不,这不够友好,会让她自卑的,嗯,我得这么说,休,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的赏金,只要你能完成委託,450镑的现金就是你的了奥黛丽收敛住思绪,拿起纸笔,快速写了封回信,重新塞到了皮製小包里,並委託苏西再跑一趟。
目送金毛大狗的背影消失於门口,她拆开哥哥寄来的信件,嘴角含笑地开始阅读:
“亲爱的妹妹:
“我认为你也应该到南大陆来,到拜朗帝国的殖民区域来,这里有著充沛的阳光,清爽的空气,乾净的环境,刚打捞起来的海鲜,各种独特的风俗,温顺听话非常適合做僕人的拜朗原住民,以及,自由的味道。”
“而贝克兰德阴冷,潮湿,空气很差,常有灰雾,经常看不到太阳,並且,人口是那样得多,多到產生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嗯,还有永无止境的舞会、宴会和沙龙——-那些社交场合呆板僵硬,让我一刻也不想停留,亲爱的妹妹,我想你也有同样的感受。”
“我不是想逃离家庭,我只是在追寻自己的人生,但我们的哥哥肯定不会这么认为,
他一直是个自私的人,当然,他对你並不吝嗇,因为你能够分到的財富只有那么一点,而我,是他继承爵位的最大敌人,毕竟我们的父亲是位有著长远目光的伯爵,绝对不会被长子继承制束缚。”
“只要他觉得必须,他能做出任何事情,就像当初他不顾强烈的反对,卖掉一半的田地和牧场进入银行业一样。”
“我偶尔还是会想念贝克兰德,但主要是想念父亲,想念母亲,想念你,想念那几年里,你让我心情变好的笑容,你一定已经成为了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但遗憾的是,我可能要过两年才能回来,事业是男人的自尊心,而鲁恩王国的优秀年轻人以世界为舞台。”
“你可以转告我们亲爱的姨妈,拜朗帝国沿海地带非常適合度假,非常適合她每到冬天就酸痛肿胀的关节,我诚挚地邀请她来做客,如果你也能和她一起,那就更加好了。”
“我没有给你寄太多的礼物,主要是一些有著浓郁拜朗风格的东西,比如特色的黄丝绸,比如充满死神崇拜色彩的饰品。”
“我记得你一直都很喜欢神秘学方面的东西,我会帮你留意,这里的民俗有著太多的神秘。”
看完书信,奥黛丽拿起垫板和纸笔,后靠住沙发背,抿了下嘴,认真写道:
“我最亲爱的阿尔弗雷德:”
“虽然只过去了不到一年,但你记忆中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不再喜欢神秘学方面的事情,你不需要去搜集类似的东西。”
因为这非常危险奥黛丽鼓了鼓腮帮子,於心里补了一句。
这段时日里,她在非凡者聚会中,在休和佛尔思的讲述中,听说了太多太多因神秘事物而发生的惨剧。
另一边,得到奥黛丽回信的休迪尔查和佛尔思沃尔正乘坐著马车返回贝克兰德桥区域。
金髮凌乱的休望著窗外,眼眸明亮到仿佛有两朵火焰在燃烧。
她不断自语著“450镑”这个词语,就像在诵念咒文,每念一遍,就能得到勇气和力量的增长。
“达克霍姆今天还没有来找我们,告诉最近的调查情况,我们直接去他家一趟吧!”忽然,休扭头望向佛尔思。
达克霍姆是贝克兰德东区一个黑帮的头目,控制著许多乞討者和小偷。
虽然他总是一副和善的样子,圆润的脸蛋上始终掛著充满亲和力的笑容,但休知道,
这是位残忍狠毒的恶棍,他曾经踩断过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偷的手,只因为对方私藏了收穫。
如果不是必然,休甚至不愿意看见达克霍姆,但对方是最为了解这座城市流浪汉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