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狗熊,狗熊,狗熊!”
“全身黑棕,罩着毛绒。”
“狗熊!狗熊!”
“噢,人们都在说,快来见美人!”
“美人?他懂,可我是狗熊!”
“全身黑棕,罩着毛绒!”
“嗅着少女,蜜酒香飘!”
“扯下裙衫,露出哈哈哈哈!!!”
河间地泥泞的大道上,回荡着粗犷的歌声,歌词被勇士团的成员们篡改得面目全非,充斥着下流的辞藻。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所有人马鞍旁,都挂着抢来财物和一些银器,证明了他们追捕弑君者这一路上,还是获得了不少节外生枝的“战利品”。
对他们而言,战争仿佛不是苦难,而是诸神赐予的饕餮盛宴。
“那个胖到连马背都快上不去的国王,他总是钟意在嫖妓或是醉酒之后唱这首歌。”
他的声音低沉,却总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讥诮。
即使被砍断了一只手,过往的骄傲和荣誉,被人象垃圾、野狗一样扔在淤泥里践踏,甚至被哄骗着喝下了一大壶马尿,他也依旧没能改掉如此说话的习惯。
闻言,布蕾妮却是皱了皱眉。
虽然被俘,但她仍无时无刻恪守着自己心中的骑士精神,对任何嘲弄已故国王的行为,她都感到不适。
“劳勃陛下是一位强大的战士。”
布蕾妮生硬地辩护道:“他正面击败了雷加·坦格利安王子,并且赢得了战争的胜利!”
“呵呵,当初如果不是我杀了疯王,他得到的只会是一座废墟”
对于这套说辞,詹姆本能地不屑撇了撇嘴。
看到布蕾妮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他先是一愣,接着急忙扯开话题,嘲讽道:
“一个国王,结局却是醉醺醺的在森林里被野猪开膛破肚。”
“真讽刺,不是吗?”
“就象我们,高贵的御林铁卫和塔斯的处女,如今成了这群人渣的俘虏。”
“我们落得如此境地,是因为寡不敌众,这并不可耻,弑君者!”
“是啊,寡不敌众。”
詹姆若有所思地感慨道:“当初,巴利斯坦那个老家伙,一个人就能冲进上万敌军之中砍下‘凶暴’马里斯的脑袋。”
“如果因为我被关在赫仑堡太久,剑术和骨头都生了锈,这些家伙哪怕全部一起上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他咬着牙,目光中充满了不甘。
作为史上最年轻的御林铁卫,詹姆从始至终都没有过自己的优秀。
闻言,布蕾妮想要反讽,然而目光瞥到对方那只因为出言救自己才被砍掉的手掌,却又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她的深吸一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队伍前端,那个骑在马上看似平静的背影。
“你不该跟他合作的。”
“那个叫柯里昂的家伙,他本可以是个无辜者,现在却成了助纣为虐之人,背叛了自己的农场和领主。”
“背叛者并不值得信任。”
“信任?”
闻言,詹姆轻笑一声:“在这里,信任比瓦雷利亚钢更加稀有,女士,别忘了,你屁股后面可坐着一名弑君者呢。”
但说着,他又微微转过头,眼神瞥向前方:“我不需要信任他。”
“我只需要知道他想要什么,而我很确信他想要的可不仅仅只是活命那么简单。”
“今天早上,那家伙光是站在那里,就比任何一名兰尼斯特都更象一头雄狮,他甚至让我想起了”
詹姆本想说“我的父亲”,然而还没说出口,两人的低声交谈引起了前方羿戈的注意。
他策马而来,高声呵斥道:“闭上你的嘴,不准说话,还有你这头母牛,除非你们想要尝尝被马匹拖着奔跑的滋味!”
话音落下,还没等詹姆有所反应,羿戈便毫不客气地用剑鞘末端,重重地捣在詹姆肋间。
“额!”詹姆闷哼一声,身体因疼痛而弯曲,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更多的声音。
布蕾妮怒目相向,然而她还没开口,一个声音便后发先至:
“嘿!轻点,你这多斯拉克蛮子!”
是乌斯威克。
他驭马而来,蛮横地将羿戈的马撞到一边,呵斥道:“别把他打坏了!”
羿戈冷冷地瞥了乌斯威克一眼,手按在剑柄上,耿直地开口道:“那就请你看好俘虏,别让他们总想着逃跑。”
“金龙要是跑了,我就把你那条舌头割下来喂马!”
这话语里的挑衅意味十足,乌斯威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也摸向了腰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羿戈,想挑事吗?”
此话一出,勇士团的成员纷纷靠拢过来,分成两派围在他们身边。
不出柯里昂所料,乌斯威克身后是罗尔杰、尖牙等新入伙的,而羿戈身边则是七八个勇士团的老人。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都他妈给我住口!”
他勒住斑马,回过头,那双因宿醉加之发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两拨人,毫不客气地威胁道:“都给我继续赶路,谁再敢内讧,老子先把他的舌头割下来下酒!”
对于勇士团的分裂和乌斯威克的野心,他早已发现了些苗头。
但瓦格知道,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安全返回赫伦堡,他并不想在路上节外生枝。
听见团长的呵斥,羿戈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乌斯威克,一夹马腹,跃马向前,回到了柯里昂和瓦格之间的位置,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而乌斯威克则是阴狠地盯着瓦格摇摇晃晃的背影,舔了舔嘴唇,只觉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迫切。
但终究他还是保持住了理智,没再追究这件事。
两拨人马很快散开,再度向前行进。
看着身旁低垂着脑袋的詹姆,布蕾妮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
然而,詹姆却是缓缓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丝毫愤怒或是痛苦,肮脏发丝间,那双碧绿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她许久未见的光芒。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充满野性的狰狞笑容。
“好吗?”
“我现在好得不能再好了,亲爱的布蕾妮!”
布蕾妮愣住。
詹姆却并没有解释,而是活动仅剩的左手手腕将一枚小巧的弯刃匕首,悄然贴入袖子里。
冰冷的金属触感如同春风,唤醒了他体内沉睡的雄狮。
下意识地,詹姆目光扫向前方。
他心中暗道,只觉得自己的猜想太过于离谱,对方明明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农夫,靠着一手医术才勉强苟活下来。
然而,詹姆却又找不出其他任何理由来解释,那个多斯拉克人,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帮助自己。
而就在他抬头的刹那,詹姆心脏猛地一跳。
只见前方的柯里昂,不知何时已然侧过了身,正平静地注视着自己!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仿佛早已看到了他内心翻涌的躁动,接着右手轻轻抬起,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
仿佛在说:“嘘。”
然后,在詹姆的注视下,对方坐在劣马的背上极其优雅地微微欠身。
这个动作短暂得如同幻觉,甚至连詹姆都还没反应过来,柯里昂便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继续随着队伍的节奏轻轻摇晃。
他的背影再次变得普通且沉默,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从未存在过。
詹姆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匕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脑海中回想起柯里昂刚才的姿态,那模样,那气度,竟比他见过的御前大臣和贵族都更加从容不迫!
“果然!”
詹姆兴奋地深吸一口气,心中不由得感叹道:“比起家族里那些没用的兰尼斯特,你更象是一头真正的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