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两位引路的黑暗守望者无声的示意下,他们迅速脱离了主战场沸腾的旋涡,转向“巨石”要塞更为幽深、更为隐秘的腹地。信道在这里变得更加古老,岩壁粗糙,仿佛直接开凿自卡利班毁灭时的内核碎片,空气中弥漫着冷却岩石和古老机械的沉闷气息,与外界的喊杀声和爆炸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被重重符文和静滞力场保护起来的密室。厚重的精金大门滑开,露出内部的景象。这里的空间远比狮王沉睡的洞窟要小,但压抑感却丝毫不减。密室中央,矗立着一台庞大而复杂的设备——图丘查引擎。
它的主体由无数纠缠的金属管线和发出幽光的晶体构成,表面刻满了无法理解的古老符文,一些部分甚至在缓慢地蠕动,仿佛具有生命。一根粗大的、半透明的生物质渠道从引擎的内核伸出,连接着一具被安置在金属支架上的干瘪尸体。那尸体早已失去所有生机,皮肤紧贴着骨骼,呈现出一种蜡化的质感,但它却是这台古老引擎发声的媒介。
此时,密室中已有三人。至高大导师阿兹瑞尔身姿挺拔如松,眉头紧锁,凝视着引擎;首席智库以西结站在他身侧,灵能的微光在他眼中流转,似乎在感知着无形的波动;而第三位,则是身披陈旧动力甲、面容沧桑、眼神复杂的赛弗——一位“堕天使”。
陈曦等人的闯入立刻引起了三人的警觉。阿兹瑞尔锐利的目光扫来,带着审视与不悦;以西结的眼神中则多了几分探究;赛弗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警剔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尤其是陈曦身边那个被兜帽笼罩的矮小身影。
“……审判官?”阿兹瑞尔的声音低沉,带着被打断重要事务的不耐,“这里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
然而,陈曦的注意力却先被图丘查引擎吸引了过去。那具干尸的嘴唇正在微微颤动,一个混合着机械合成音与某种空洞回响的声音正从它口中发出,回荡在密室中:
“……时机已至,阿兹瑞尔。裂隙已然洞开,通往救赎之路就在眼前。带领你的子嗣,回到那一刻,回到卡利班尚未倾复之时,阻止悲剧,拯救吾王,拯救我们的家园……”
引擎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仿佛直接叩击在灵魂深处对往昔的无尽遗撼上。
几乎同时,陈曦能感觉到,密室内的空间正在发生细微的扭曲,一种跨越时空的共鸣正在加剧。他能隐约感知到,在遥远的虚空某处,另一件被称为“瘟疫之心”的神器正被死亡守卫操控,而散落在卡利班碎片带上的第三件神器“衔尾之蛇”的碎片,也正与眼前的引擎产生着强烈的共振。正是这三者之间的相互作用,撕裂了现实的结构,打开了那道通往万年前卡利班的亚空间裂隙。
“它在蛊惑你,阿兹瑞尔。”以西结的声音响起,带着智库特有的冷静与警醒,“回到过去改变历史?这想法本身就充满了混沌的陷阱。想想后果——泰丰斯的舰队正虎视眈眈,他们同样可以借助裂隙,将一万年前那些……真正背弃了光明的‘堕天使’,大规模地带到我们的时代!那将是一场灾难!”
阿兹瑞尔的脸上肌肉紧绷,眼神中充满了挣扎。拯救卡利班和狮王的诱惑是巨大的,那几乎是所有黑暗天使心底最深的执念。但他同样清楚以西结警告的严重性。片刻的沉默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抬起了手,动力甲包裹的手指指向那不断低语的引擎:“摧毁它。断绝这个隐患!”
“不可!”赛弗猛地踏前一步,拦在了阿兹瑞尔与引擎之间,他的声音急促而沙哑,“阿兹瑞尔,你很清楚!图丘查引擎是超脱线性时间的存在!它同时存在于时间在线的每一个节点!如果你在这里摧毁了它,意味着在整个时间长河中,所有的图丘查引擎都会同时失效!”
他死死盯着至高大导师,一字一句地强调着后果:“想想看!如果没有图丘查引擎,在一万年前,狮王如何能突破亚空间风暴的阻隔,及时赶到马库拉格,与基里曼大人和圣吉列斯大人共组第二帝国?如果没有它,狮王又如何能发动那些对叛徒母星的致命突袭,摧毁他们的兵源,为大叛乱的最终胜利奠定基石?摧毁它,就是在否定我们过去一万年的历史,就是在亲手葬送帝国胜利的希望!”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极点时,陈曦平静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狮王已经归来,你们不需要做出选择。”他的话语清淅而肯定,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相信狮王就好。”
密室内的三人同时一震,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曦身上。阿兹瑞尔是惊疑,以西结是深思,赛弗则是难以言喻的复杂。随即,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陈曦身旁,那个自进入密室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兜帽遮面的矮小身影上。
尽管罩袍宽大,遮住了绝大部分特征,但那隐约的面部轮廓,以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某种难以言喻的、与这座要塞、与黑暗天使历史紧密相连的气息,都让这三位阅历丰富的战士感到了不同寻常。
“你所说的狮王归来……”以西结率先开口,他的目光如同探针,试图穿透那层厚厚的兜帽,声音带着智库特有的审慎,“是指你身边的这位……存在吗?”他并非毫无根据的猜测,毕竟之前银河中已有传闻,钢铁之手军团的原体费鲁斯·马努斯以某种女性形态回归。他怀疑陈曦可能想利用某种幻象或克隆体来欺骗黑暗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