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遐,王府凉亭下。
秦墨的目光落在一局棋局上,更落在对弈的两人身上。
杨玉婵端坐着,纤指拈着白玉棋子,柳眉微蹙,显然陷入了困境。
她今日穿着鹅黄的常服,领口微松,露出一段细腻如瓷的颈项,随着思考轻轻起伏。
而对面的洛楚楚,则完全是一副慵懒媚态。
她慵懒的托着腮,宫装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雪白皓腕。
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秦墨,眼波流转间,仿佛带着无形的小钩子。
两女熟络起来,比秦墨想象的要快。
用洛楚楚的说辞,是她很多年前就见过杨玉婵,那时候她们一起拜入天山一个道统修行了三年,情谊很是深厚。
不过这话听听也就罢了,不能不信,更不能全信。
秦墨未答,反而俯身,从杨玉婵的棋罐中取出一子。
他的胸膛几乎粘贴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杨玉婵身子微微一僵,耳根瞬间染上薄红,却并未躲闪。
“嗒。”
棋子落盘,声轻却定。
原本缠绕不休、看似无解的局部,因这一子而壑然开朗,白棋大龙顿生活力,反将黑棋的几处诡谲手段衬得如同无根浮萍。
“呀!”洛楚楚轻呼,桃花眸中异彩连连,非但不恼,反而象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物,目光在秦墨和面泛红霞的杨玉婵之间逡巡,笑意更深,“殿下这手‘点’……真是精准得很,直击要害呢。不知用在别处,是否也这般厉害?”
这话语里的暗示太过明显,杨玉婵忍不住抬眸,带着一丝羞恼瞪了洛楚楚一眼。
秦墨直起身,指尖仿佛无意般掠过杨玉婵的肩头,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栗,才淡淡看向洛楚楚:“棋道如兵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洛姑娘路子太野,还需沉淀。”
“沉淀?”洛楚楚掩口轻笑,眸光如水,“就怕沉淀久了,好东西都被人‘点’走了呢。”
洛楚楚纤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将黑白棋子捡回棋笥,玉质的棋子相碰,发出清脆又冰冷的声响。
她眼帘微垂,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方才那一局,殿下插手了。”
“不作数。重新开一局,可好?”
这话是对杨玉婵说的,眼神却象带着小钩子,斜斜飞向秦墨。
秦墨靠在软垫上,感受到那目光,意魂似乎被一股魅惑之力给牵动了,但面上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恩”,算是默许。
新局开启。
这一次,气氛愈发微妙。
洛楚楚执白,杨玉婵执黑。落子声间,暗战升级。
秦墨的位置,正好在棋盘一侧,看似闲散旁观,实则身处风暴中心。
突然,他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颤。茶面漾起细微的涟漪。
桌案之下,无人可见的隐秘空间里,一只穿着软缎绣鞋的足,轻轻碰上秦墨。
那触感轻如羽毛,隔着衣料,却象带着电流,瞬间窜遍他全身。
是杨玉婵。
她面上依旧是那副端庄典雅、认真思索棋路的模样,甚至在与洛楚楚对视时,还会流露出一点点怯怯的求助眼神。
然而桌下的动作,却大胆得令人心惊。
她的足尖划过他小腿的肌肉线条,带着试探,更带着撩拨的意味,缓缓上提,轻轻打着圈。
秦墨抿了口茶,抬眼看杨玉婵,她却适时地垂下头,露出一段白淅脆弱的脖颈,仿佛刚才那番大胆行径与她无关。
而这一切,尽数落在洛楚楚眼中。
她看得分明,楚王的身子绷紧了几分,眼底一闪而过的暗火。
她不动声色,执起一枚白玉棋子。
“玉婵妹妹,该你了。”洛楚楚声音甜腻,眼神却带着几分盛气凌人,紧紧锁住杨玉婵,“可要看仔细了,这一步,至关重要。”
说着,她的手指捏着棋子,没有立刻落下,反而微微向前倾身,宽大的贵妃宫袖仿佛不经意般,拂过秦墨放在棋案边的手背。
丝绸滑腻的触感一掠而过,象一片雪花,瞬间融化,只留下沁人的凉意和勾人的痒。
她的身体离他极近,近到秦墨能闻到她身上冷冽又靡艳的香气,能感受到她身上载来的、与他截然不同的温软件温。他甚至能看清她领口上方那一小片肌肤,细腻如瓷,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桌下,是杨玉婵愈发大胆的足尖撩拨。
面前,是洛楚楚近在咫尺的容颜和那若有实质的,带着占有欲的目光。
秦墨身体微僵,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集中在两处——
手背上那转瞬即逝的触感和那越来越放肆的足尖。
秦墨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双腿猛地合拢,让杨玉婵脸色一惊,手上动作险些打翻棋盒。
她瞪了一眼秦墨。
就在这时,洛楚楚的棋子“啪”一声落定,冷哼道,“殿下,观棋不语,亦不动。这才是真君子,不是么?”
“还有玉婵妹妹,可曾听说过小儿持金过闹事的故事?
在我家乡那,还有个故事,说是一少年人,有一日遇到落难的仙子,那仙子生的美艳绝伦,活色生香。
少年人欺负仙子不懂凡尘之事,骗了仙子与他成亲,随后日日食髓知味,乐在其中。
但少年人还是不满足于此,觉得有这样美貌的仙妻,该让天下人都知道,该让天下人都羡慕他,随后他便大摇大摆的带着仙子走出了家乡。
你猜后来如何了?”
杨玉婵蹙眉,不等她回答,洛楚楚就妩媚笑道:
“仙子被人翘走了!那少年人哭白了头,都没有人理会他,因为对方是称霸一方的门派宗主,比他天差地别。”
听到这话,杨玉婵反而眉头舒展,笑吟吟道:“我猜这故事是那得不到仙子的门派宗主胡编乱造出来的。
既是仙子,又岂会是什么都不懂的榆木,姐姐是不是话本小说看多了?”
洛楚楚磨起虎牙。
凉亭下,秦墨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
好在李公公适时出面解围,呈上一带着淡淡墨香的请帖:“殿下,齐府的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