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代表悟性的‘识’类命数有着九窍玲胧心。
每一日,观想天地的修行都未停息,悟性增长到了何种地步,他也没有明显感知。
但对之前李公公给出的秘传真武已经完全摸透,现在是对未知的领域更加好奇。
裴白的横江一刀、惊鸿掠影、醉斩崐仑,以及最后一刀人间过河卒,初观,只是刀法精妙,而在脑海中不断复盘后,秦墨发现他的刀势很妙。
有【山河主】命格中【山河同力】的感觉。
以肉体凡胎做到这件事,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因为他不是一品,而是三品。
这几刀,秦墨都看懂了。
所有精要,甚至是细微的缺陷都洞若观火。
但他想要做到,还需要一次次的挥刀苦练,这不是光有悟性就能达到的境界。
裴白目光转向秦墨,却见这位楚王殿下不知何时已取过一旁护卫的佩剑,正随手掂量着,双眸微阖,似在感受剑的重量。
就在裴白以为他只是在好奇时,秦墨睁开了眼。
没有言语,他直接动了。
剑作刀用,一式横斩。
动作与裴白方才的横江一斩竟有七分形似,然而,就在力道将尽未尽的刹那,他右肩自然而然下沉,剑势随之生出一种更为微妙变化,仿佛真的将一条奔涌大江的‘势’从中截断,再无丝毫滞涩!
“我这一刀,太重了,不达圆满。”
不等众人反应,秦墨身形倏动,剑光乍起如惊鸿掠影。
正是惊鸿照影。
速度之快,竟也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清淅的残影,只是在气机转换的瞬间,那残影似乎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
“我这一剑,意不决绝。”
秦墨再次点破自己的缺陷。
紧接着,他剑势再变。
醉斩崐仑!
这一剑神意饱满,剑风呼啸,隐隐带着劈山斩岳的莽莽之气,狂态毕露,“刀势奔放,力却散了。”
秦墨微微摇头,似乎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
最后那招人间过河卒,秦墨在挥出第三剑时,初具雏形,剑出,一往无前。
“我这一剑,少了几分推势。”
秦墨随手将长剑抛还给侍卫。
他看向裴白,目光坦诚:“我这几剑只是空有其形,少了千锤百炼,让先生见笑了。”
陆言芝眸中异彩连连:“墨儿已经做的很好了。”
裴白站在原地,目光怔了怔,但面色如常,微微颔首道:
“殿下天资聪颖,悟性超凡,初次观摩便能模仿至此,已属难得。
不过,武道一途,终究需脚踏实地,望殿下戒骄戒躁,勤加练习……”
他似见过太多天纵奇才,对此见怪不怪,只是让秦墨要继续努力。
然而,无人能看到,他宽大衣袖之下,那双握刀数十年、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在微微颤斗。
他的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楚王自评的不足,看似平常,可点出的却不仅仅是楚王自己出剑后的不足,而是他这十数年来求而不得,始终有遐疵的部分。
只有侵淫刀道极深的老鬼才能看出一丝端倪。
“裴先生,听闻你有一式‘天罡伏龙’,乃养刀之术的极致,本王可否一观?”
裴白深吸一口气,胸中翻涌的气血与思绪被强行压下。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秦墨,此刻,所有关于人情、关于试探的杂念都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刀道的无上追求。
他想知道,在自己这倾注了心血的一刀面前,这位能一眼看穿他刀法根底的楚王,又能见到何等风景?
他缓缓将手再次按在刀柄之上,动作比之前更加缓慢,也更加沉重。
一股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气势开始以他为中心凝聚,不再是外放的凌厉,而是一种内敛到极致,仿佛将万丈波涛压缩于静水深潭之下的恐怖威压。
他沉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与郑重:
“好。既然殿下想看……裴某,请殿下观刀!”
……
与此同时,太子府。
一名侍从步履匆匆,面色惶急地穿过回廊,来到太子书房外,也顾不得礼仪,急声禀报:
“殿下,出事了!”
太子身边的心腹幕僚季江河神色不悦:“放肆,天又没塌,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侍从一时语塞,脸色急的发红。
书房内,太子正细细看着玄帝秘密赐给他从法相阁取来的数门无上真法传承的拓印。
他听到动静,微微抬眸:“何事,说。”
“那位被殿下收服,改换名号,封为一等客卿的‘养龙道人’,被楚王府的人找上,发生了冲突……”
太子殿下严令禁止,这段时间不要招惹楚王府的人。
可谁都没料到楚王府的人会找上太子府的人。
侍从话音刚落,京都天穹之上,一黑一白两条真炁所凝的真龙带着一股欲要伏尽世间一切桀骜,荡平所有邪祟的煌煌天威,直冲云宵!
龙吟声响彻天地。
皇城深处,几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息波动了一瞬。
各大王府、勋贵府邸,乃至一些隐秘的角落,一道道或强或弱的气机下意识地爆发出来,又迅速收敛,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刀意所震慑。
季江河脸色微变:“这刀意是……是师父的天罡伏龙!师父养了十年的刀,出鞘了?
那养蛟道人为了喂养毒蛟,曾挖过大师兄的坟冢。难道师父他……解开了心结,此来京都,是为了清算?”
太子凝眉:“罢了,养龙真人这个名号,他扛不起,死便死了吧,被刀圣惦记上,是他自己命数该绝。”
跪伏在地的侍从汗如雨下,心惊胆战,要是以往,太子麾下客卿被杀,太子一定会大怒,为客卿讨回公道。
可今日的太子,冷静到陌生,更让他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