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香花魁目光盯着那赤目金龙令,脑海中瞬间想到最近朝中风头最盛,深得圣宠,且最是年轻的一字王,楚王!
她娇躯一颤,再无丝毫尤豫,当即盈盈拜倒,声音因激动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斗:
“奴家……参见楚王殿下!殿下千岁!”
秦墨端坐不动,受了这一礼,只是淡淡开口:
“起身吧。”
未等柔香心中的喜悦蔓延开,闺阁外便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一位身着美艳宫装,身材傲人,容貌娇丽的中年美妇款款而来,正是樊月楼的东家。
她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先是对秦墨行了一礼,姿态放得很低:
“不知楚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只是……殿下您如今圣眷正浓,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这风月之地,终究是是非之所。
若因此等小事污了清名,影响了大事,岂非得不偿失?
依在下看,柔香大家能得殿下青睐,是她的福分。
不若就让殿下听上一曲,全了这份雅兴,人,还是留在楼里的好。”
樊月楼东家话语绵里藏针,点出秦墨的皇子身份和争夺太子之位的潜在可能,暗示他不该在此刻沾染污点。
柔香刚刚恢复血色的脸颊瞬间再次变得惨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袖。
东家的话,象是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难道即便是楚王,也要顾忌樊月楼背后的势力么?
秦墨闻言,神色未有丝毫波动,语气平淡:
“东家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柔香花魁,本王今日一定要带走。”
场面陷入片刻的沉寂,樊月楼东家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沉吟片刻,似乎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缓缓道:“殿下既然开口,小人岂敢不从,只是……樊月楼有樊月楼的规矩,柔香大家乃是我楼里的魁首,赎身的价码,早已公之于众,三百万两雪花纹银,一分也不能少。”
她料定了即便是权势滔天的楚王,短时间内也绝不可能拿出如此巨额的现银。
皇室子弟虽有俸禄和赏赐,但动用三百万两现银赎一个青楼女子,简直是天方夜谭,何况楚王还年轻。
柔香神色哀怜,心再次沉入谷底,三百万两,东家还是不愿意放她离去。
就在此时,一直静立在秦墨身侧的杨玉婵却轻笑一声,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轻描淡写地放在琴案上,与那枚赤目金龙令并排而立:“三百万两,东家请点验。”
那厚厚一叠,赫然是遍布大玄通用的皇家钱庄银票,每张面额巨大,总额正好三百万两!
樊月楼东家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猛地抬头看向杨玉婵,又看向面无表情的秦墨,脸上露出些许震惊和为难之色。
楚王……竟真的随身带着如此巨款?这白衣又是何人?竟能代楚王执掌如此财权?!
柔香花魁纤手掩住朱唇,琉璃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异样的神采,看向秦墨和杨玉婵的目光,已如同仰望神明。
“……殿下豪气。”樊月楼东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她本意是不敢收的,但想到樊月楼背后那位大人物的身份和吩咐,也只能收下,“从此刻起,柔香大家便是自由身,与樊月楼再无瓜葛。”
……
不多时,秦墨与杨玉婵便带着已更换常服、以轻纱遮面的柔香,走出了樊月楼。
早已等得双目赤红的魏虎见状,立刻带人围了上来,堵住了去路。
他死死盯着秦墨,虽然还未查清对方具体身份,但妒火和屈辱已经烧毁了他的理智。
“小子!终于舍得出来了?敢抢本公子的人,今日便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魏虎身后三名气息彪悍的护卫应声而出,皆是六品武者境的好手,杀气腾腾地扑来。
秦墨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滚,要么死。”
魏虎闻言更是暴怒:“死到临头还敢嚣张!杀!”
就在三名魏家供奉即将近身的刹那,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自街边人潮中倏忽而至。
来人白发披散,脸上复着诡异的木质面具,身法快得只馀一道残影。
为首那名六品供奉怒吼一声,拳风刚猛,直取面门。
白发面具人不闪不避,袖袍随意一拂,仿佛驱赶蚊蝇。
两人身形交错即逝,那出拳的供奉却骤然僵住,瞳孔放大,脸上瞬间爬满黑紫色的细密血丝,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大哥!”另一名使刀的供奉惊骇万分,刀势不由一缓。
就在这瞬息之间,他只觉得握刀的手腕微微一麻,似被什么无形之物叮咬,整条手臂倾刻间失去知觉,皮肤下仿佛有活物在蠕动钻行。
他惊恐地看向自己的手臂,还未及出声,便已气绝身亡。
最后一名供奉见得此状,亡魂大冒,抽身急退。
面具人仅是遥遥朝他看了一眼,屈指一弹。
那供奉身形猛地一颤,如遭重击,胸口凭空凹陷下去,口中喷出的鲜血竟带着诡异的墨绿色,倒地不起。
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
魏虎脸上刚浮现的狞笑瞬间凝固,只剩下愕然与难以置信。
这三名六品供奉是他魏家花重金培养的高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被……象是被碾死虫子一样解决掉?
他艰难地扭头,想看清那白发人。
但对方却看都未看他一眼,而是转身面向秦墨,单膝跪地,姿态躬敬无比,声音苍老沙哑:
“参见殿下。”
殿下?!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魏虎以及周围所有暗中观察的人耳边炸响,此人竟是皇室子弟?!
魏虎后背惊出冷汗,这才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
他浑身颤斗,语无伦次地想要跪下求饶:“殿……殿下!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殿下,求殿下饶命!我……我爹是魏……”
秦墨却根本懒得听他废话,随意地一挥手,如同拂去眼前尘埃。
跪地的白发面具人心领神会,转过身,干枯的手掌扣在魏虎的头顶,骨裂声让人牙酸。
片刻后。
魏虎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瞪大的双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不甘,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绝身亡。
街道上一片死寂。
杨玉婵目光诧异,虚按手掌,让人群中狐媚脸侍女退走。
她倒没想到秦墨身边除了李公公还有高手,且这白发面具人身上竟还带着一丝蛊虫的气息。
秦墨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带着杨玉婵和震撼得几乎无法思考的柔香,径直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满地狼借,和周围无数惊骇的目光。
魏家的独苗……死了!
而且还是死在一位皇族“殿下”的手中!
这大玄京城的天,怕是要被捅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