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声如珠落玉盘,箜篌悠扬似天河倒泻。
莲花舞台之上,薄纱轻扬,数码身姿曼妙的花魁如敦煌壁画中的天女翩然起舞。
她们身着七彩霓裳,臂挽飘带,玲胧赤足轻点花瓣在空中回旋,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柔媚与飘逸,吸引着众人目光。
“好!”
“光是开胃菜就能大饱眼福,五千两花的不亏!”
有花魁们扮成的飞天舞女笑意盈盈,如美人蝶般从半空飞旋下来时,抛出的飘带引的一众看客痴迷争抢。
仿佛光是嗅一嗅那香气,就能被抽走了魂。
还有的仰头被那玲胧赤足轻轻一踏,简直欲仙欲死。
杨玉婵瞥见秦墨目光落在台下翩跹的舞姿上,虽面色如常,却看得专注,不由得轻笑着问道:“殿下,好看么?”
秦墨收回了视线,神色平静:“不好看,花魁们风尘气重了些,不及皇嫂万一。”
杨玉婵看着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莞尔。
“殿下喜欢看就多看,我又不是醋坛子。”
秦墨信了。
当最后一位飞天舞姬施礼退下时,满楼灯火骤然一暗,穹顶洞开,撒下清幽月辉。
忽然,樊月楼的上层传来阵阵异香,沁人心脾。
紧接着,片片粉白的花瓣自楼宇最高处凭空出现,纷纷扬扬,如鹅毛大雪般飘散。
在漫天花雨中,一道绝美的身影,随着一条垂落的素白绸带,缓缓落在舞台中央。
当她站定,楼内光华重新亮起,无数道直勾勾的目光都齐聚在她身上,此起彼伏的喝彩和惊叹声从四面响起。
“柔香花魁果然不负盛名!这就是万佛宫入定的老僧来了也要动凡心吧?”
“看多了大玄的美人,再看看异族尤物,当真耳目一新,西征!绝对要西征!”
柔香花魁穿着一身西域风情的华美裙裳,金丝银线绣出繁复的蔓陀罗花纹,裸露的纤细腰肢上还缀着细小的金铃,随着她的呼吸轻轻作响。
她美的就不似凡尘女子,而是坠入人间的天女,圣洁中带着一丝不易接近的魅惑。
“诸位贵客还请一静!”
此时,一担任樊月楼主事的美妇上台,酥媚的声音立刻压下周边的嘈杂。
“柔香大家今日出阁,承蒙各位厚爱,按我樊月楼规矩,出阁前有三轮游戏。”
“第一轮,盲注。”
美妇环顾四周,笑道,“今日在场诸位,皆可一掷千金。
下盲注最高的前七十二位贵客,即便无缘柔香大家,亦可由我楼安排,与其馀七十一位花魁中的一位共度良宵,以慰情怀。”
此言一出,楼下不少自觉无望争夺柔香的宾客也兴奋起来。能与一州之花魁春宵一度,也是极难得的风流韵事!
美妇顿了顿,柔媚嗓音微提:“盲注位列前十者,可入第二轮,得柔香大家亲奉香茗,并参与后续环节,角逐花魁初夜之权。现在,请诸位贵客下注。”
话音刚落,各包厢、各桌案的随从、小厮便纷纷行动起来,将早已备好的银票或凭证交由樊月楼的人登记。
这是一场财力的无声较量。
天字号包厢内,杨玉婵神色宁静,对秦墨轻声道:“殿下,这第一轮便是要敲山震虎。
魏虎此人最受不得激,尤其受不了在女人面前被比下去。”
说罢,她纤手微扬,对候在门口的侍从低声吩咐了一个数字。
不多时,那侍女再次登台,虽极力保持镇定,但声音仍带着一丝颤斗:“天字四号厢,贵客下注……十万两!”
“十万两?!”
全场哗然!
第一轮盲注,虽知花费不菲,但往年能到五万两已属顶尖,这突如其来的十万两,如同巨石入水,瞬间让许多人的心沉了下去。
这已不仅仅是争夺花魁,更是一种财力的绝对宣示。
魏虎所在的包厢内,他刚为自己下了五万两的“高价”而自得,闻听此言,脸色瞬间铁青,一把摔了手中的酒杯:“十万两?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跟本公子抢风头!”
谢家小公子皱眉:“不会是踢到硬茬了吧?”
魏虎脸色难看:“敢抢我风头,他要是有财无权,我让他后悔来这世上!”
以往,其他樊月楼花魁出阁有个五万两盲注就顶天了。
魏虎第一轮准备了六万两,本来想压下所有人,现在却只能沦为陪衬,六万两打水花。
最终,第一轮盲注结果,秦墨的十万两毫无悬念位居榜首。
那前七十二名的门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高价抬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水平。
前十名确定后,柔香花魁亲自为前十的宾客各斟了一杯香茗,由侍女送至各厢。
樊月楼最高层的闺阁内,柔香花魁目光扫过天字四号厢,秀眉轻蹙,有些疑惑。
这次来到樊月楼的贵客,背景都被调查的清清楚楚。
她知道有几位纨绔是冲着给她赎身而来,魏家魏虎是对她最痴迷的那个。
本以为一切已经没有悬念,可这不知身份,突然到来的贵客却一出手就是十万两,是不在乎还是为她而来呢?
柔香花魁眸底藏着柔怯,轻轻一叹,今日过后,她就再也不是被人捧着的天女了,若是不能成为大人物的附庸,就只能同其他花魁一样落入风尘,一点朱唇万人尝……
她神伤之际,下方第二轮已经开始。
此轮比赠礼。
上轮下注最多的十人中只有五人能进最后一轮。
说是比心意,猜花魁喜好,实际上还是拼财力。
当然,如果有人能送出一件手帕就让柔香花魁心动,留下礼物,那也是本事。
“魏虎哥,你看这个,我从我爹那偷的宝物‘凝晖暖玉镯’,常年佩戴可温养经脉,驻颜美容,乃海外仙山遗玉所雕,听说是前朝供给某位皇妃的物件,柔香花魁看了一定喜欢。”
谢家小公子小心的从怀里取出一只紫檀木盒递给魏虎。
紫檀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只通体剔透无瑕的羊脂白玉镯,令人感到新奇的是,玉镯之中竟似有一汪清泉在缓缓流动,隐有丝丝灵气溢出。
“好!不愧是我兄弟!”
魏虎脸上阴郁一扫而空,神色大喜,这宝物一看就非凡品,柔香花魁看了如果喜欢,不仅轻易可过第二轮,甚至对第三轮的竞选也有加持。
他差人送上凝晖暖玉镯时,特意让侍从站在舞台上展示了一番那玉镯的宝光。
“嘶!竟是凝晖暖玉镯,这镯子存世的没有几只了吧,上次在金家商会的拍卖行可是拍出了三十万两的天价!”
“魏公子还真是舍得,魏家还是那样财大气粗!”
这玉镯的出现,引来一众围观看客的惊叹。
魏虎十分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爹不让他当官,他还不稀罕当呢,在这樊月楼只要有钱,比皇帝都舒坦。
其他天字厢,王家三公子见到这镯子眉头直皱:“魏家不是正在筹措金银准备竞争玄境山吗,魏虎这穷鬼哪来这么多钱?谢家那小子在帮他?”
他有些气愤,但也没办法,他提前准备的一张古琴虽也价值不菲,但远比不上凝晖暖玉镯,这轮只能先看着魏虎出风头。
另一天字包厢,裴家四小姐神色还算从容,她与别人不一样,她是樊月楼请的托,为的就是营造柔香花魁男女通吃,美到无与伦比的感觉。
“第一轮魏虎已经被人压了一头,这一轮不能刺激他。”裴四小姐唤人来送出了一套美艳绝伦的霓裳羽衣。
这件霓裳羽衣以冰蚕丝织就,在灯火下流转着七彩光晕,衣摆处用细如发丝的金线绣着百鸟朝凤图,镶崁的玉珠都散发着温润灵气,其价值虽比不上魏虎的玉镯,但也只是稍逊一筹。
“九大巨室家族的人出手就是阔绰,这件羽衣跟昔年羽国上贡给皇后的是同批吧?”
“已经出了两件稀世珍宝,第一轮盲注下十万两的贵公子还能送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