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手臂一揽,便将秦幼绾带上了马背。
少女身子轻盈得过分,肩头血色蔓延,让她眉尖轻蹙,却硬咬着唇没喊疼。
“西南侧人少。”秦幼绾因伤痛略带颤音。
秦墨眉头一挑,倒是有些意外,这初次见面的假妹妹,比他预想的要镇定得多。
秦墨早有感知,缰绳一转,战马当即折向西南,同时不忘朝林凡喊了一声:
“别缠斗,先走!”
林凡闻声,一掌逼退对手,抽身便退。
秦墨能感觉到秦幼绾的手紧紧抓着他腰侧的衣甲,但除此之外再无一丝慌乱。
“走?你们走的了吗?”
崔玄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追兵最前方,正挽弓欲射。
这时,前方密林中突然传来一道震动山林的虎啸声。
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这是白额虎的吼声,震人心神,还不止一头!
在这太阴山脉中,也只有世代生活在这的野蛮部族能够驯化这些白额虎为己用。
“来了!”
崔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有这群山野伏兵截断退路,他甚至无需亲自出手,便可坐收渔利,将逃亡的人全部剿灭。
前方密林中,披着兽皮的魁悟身影足有数百道,巨大的山石之上,还有做扑杀状的白额虎虎视眈眈,发出低吼。
“他们必死无疑了!”
藤甲营的众人都放下心来,收起弩箭,提刀冲锋,想将秦墨等人再往前赶一赶。
“殿下,你们先走,我来开路!”林凡一颗心沉入谷底,已经打算启用体内古宝符录的所有力量,放手一搏。
“不用。”秦墨抬手制止了他,林凡还有些不理解。
但下一刻看到的一幕让他既震惊又恍然。
只见,那些山石之上,向下俯冲的白额虎突然都毫无征兆的扑杀向藤甲营的将士。
血腥杀戮骤起。
林凡面前,那一个个披着兽皮的魁悟野人也都越过他们,淹没了藤甲营的追兵。
“你们疯了!?”
崔玄惊怒,伏兵的突然倒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双刀出鞘,砍杀了一头白额虎之后,径直杀向这些伏兵的首领,想要问个究竟。
却见这群野人的头领都靠边站着,南乌大祭司亲自露面,迎接着秦墨下马,“老臣护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崔玄惊疑:“世代生活在太阴山脉中茹毛饮血的野人部族怎么可能会是楚王的人?”
他不愿相信,可眼前的一幕又的确如此。
“殿下,他们该如何处置?”南乌大祭司沉声问道。
“留个活口问话,其馀的一个不留。”秦墨平静道。
“这里没有外人,早些结束战斗,减少我们的伤亡,大祭司尽可随意出手。”
得到秦墨许可的南乌大祭司眸中幽光闪过,直起微微佝偻的身子,一双漆黑的瞳孔看向崔玄,象在看个死人。
崔玄身影忽的一僵,简直荒唐,他竟在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叟身上感觉到了恐怖。
下一刻,他瞳孔骤缩。
那双紧握双刀,杀人无数手,竟止不住的颤斗。
嗡!嗡!嗡!嗡……
在那老叟的身后,一股股黑色洪流涌出,象是活物般,避开所有南乌遗民,缠上藤甲营的甲士,它们无孔不入,那些特质的藤甲眨眼间就连带着其中的甲士血肉被啃噬殆尽。
“这是……血食蛊!”
崔玄认出黑色洪流中的蛊虫时,骇的面无人色。
这是一种禁蛊!寻常蛊修能养十数只就已了不得,需以自身鲜血供养,平日还需喂养大量血食,断供则反噬。
而眼前这个白发老叟,他豢养的血食蛊……竟多到如蝗虫般遮天蔽日,难以计数。
“如此多的血食蛊……恐怕就是三品的武道大家来了也难撑一时半刻……”
崔玄的喉咙有些干涩。
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绝顶人物,可就是没有找到一个与这白发老叟相符的形象。
世间蛊修本就稀少,三百年前南乌灭国之后,最强的传承也就只能修到四品。
但这老者……绝对远超四品,这些血食蛊不计消耗的情况下,能倾刻间将一位四品武者吞的骨头都不剩!
“败了……败了……”
“不,也不算败,杀了秦鸿,杀了这么多皇族子弟,大玄的内乱已是大势,哈哈哈哈哈……楚王藏的如此之深,相信武平王很快就会来陪我!”
崔玄癫狂大笑一声,双刀抹过自己脖颈,没有半点尤豫,比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还是死在自己刀下更轻松。
可下一刻,他又惊恐的发现,那白发老叟来到了他的面前,袖中不知名的蛊虫涌入他的体内,让他想死都死不了。
另一边,血食蛊平息时,数量少了十分之一,它们是被撑死的,爆成血雾散去。
而藤甲营的八百甲士,在南乌遗民和血食蛊的围剿下,全军复没,尸骨无存!
“向殿下说说吧,你什么来历,听令于谁?”
“别妄图说谎,‘君子蛊’种在了你的体内,说谎只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南乌大祭司提着崔玄来到秦墨面前,他此刻浑身都在颤斗着,想死都死不了。
“我……”
崔玄知道在这等恐怖的人物面前说谎没有意义,道出了自己隐藏了数十年的身份,以及八皇子想让他做的事。
“殿下,要留此活口留作证据吗?”
“杀了。”
秦墨这句话,不仅没让崔玄反抗,反而如释重负,感激的叩首,声音沙哑道谢。
“谢殿下恩赐!”
一个崔玄不足以扳倒八皇子,反而带他出去还要解释如何生擒的这五品武者。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暴露南乌遗民的存在,让太子等人派大军搜山,引出祸事。
崔玄死了,出去之后,照样可以将帽子扣给八皇子和太子,因为他在禹州养藤甲营的事实,查下去必有蛛丝马迹。
“你们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秦墨让南乌大祭司留下了几头身死的异兽。
一阵腥风吹过,林中重新归于平静。
只是此时秦幼绾和林凡看着秦墨的眼神都变了,前者琉璃色的瞳孔中浮现出深深的忌惮,林凡则是敬佩不已。
“原来殿下早有准备,险些以为今日要交代在这了。”
秦幼绾捂着受伤的肩膀,微微蹙眉道:
“皇兄……你可曾想过,这些人和皇室其他人的死,出去后该怎么解释?”
她看出了秦墨不想让南乌遗民暴露,但这样出去后,根本无法解释他们是怎么突围,甚至反杀的藤甲营这些人。
秦墨瞥了一眼昏迷中的秦绣虎,道:“太阴山脉中本就有野生的血食蛊,死的人够多就会引来。
而秦绣虎又是狂蛮之体,生死危机下有能力杀光所有人,狂蛮之体发狂时留不下记忆,只要你不说,这里的事情就只有我们知道。”
这个锅,或者说这份不算功劳的功劳,秦绣虎适合背。
秦幼绾没有反对:“皇兄于我有救命之恩,自然都听皇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