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陈皓眉毛一挑,这李家父子,真是狗胆包天!
阿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焦黑的布片,递了过来:“这是账簿残页,王老板让人偷偷烧了,就剩这么一小块,上面有个半个指印。
陈皓接过那块焦布,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布片焦黄,一股刺鼻的烧焦味儿,上面模糊地印着一些字迹,还有一个不完整的指印。
他凝视了许久,鼻腔里冷笑一声:“他们烧纸,却忘了墨能渗布。”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滴了几滴透明的液体在布片上。
这液体是柳婆婆传下来的“显影露”,本是用来辨识草药年份的,谁知道还能显影。
只见那布片上的墨迹,如同被唤醒一般,在液体中缓缓舒展开来,原本模糊的字迹变得清晰,而且,他注意到,指印边缘的墨迹深浅不一,带着一种独特的裂痕。
“这这指印,”陈皓低声道,眼神锐利如刀,“不是李少爷的手是李老爷亲自来过。”
话音未落,地窖口传来三声清晰的猫叫。
这是赵铁嘴他们约定的暗号,警讯!
陈皓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吹灭了摇曳的烛火,将那块残页小心地贴身藏好。
他转头,凑到阿蛮耳边,压低声音道:“告诉苏婉儿,下次留香,要滴在左袖第三褶。”
他看着阿蛮迅速点头,然后翻身跃出了围墙,消失在夜色中。
陈皓深吸一口气,望着染坊破败的烟囱。
夜风徐徐,一缕若有若无的淡青烟悄然升起,在空中盘旋,最终凝成一株折枝梅的模样,轻飘飘地融入了夜幕。
“风起时,花不开也报春。”陈皓低语,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陈皓在这染坊地窖里一猫就是三日。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霉味儿,混合着靛蓝染料挥之不去的刺鼻气息,仿佛要把人闷得透不过气来。
但他顾不上这些,脑子里全是那几张残破的账簿碎片。
他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指尖划过焦黄的布片,仿佛能触碰到那背后错综复杂的罪恶链条。
“冬炭三百斤价格异常低廉”他喃喃自语,目光死死盯着那一行字。
这价格,简直比路边的石头还便宜。
而且,收货人赫然写着“李府西仓”,可签收印章却是个“东仓主管用印”。
这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邪乎。
他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李芊芊那丫头前些日子无意间提起过,李府的东仓和西仓,每月的初一才轮到交接班。
而这笔账,分明是写在十五号。
这时间差,就好像在说:“快看!我这是公账,其实是私账!”摆明了就是洗钱的勾当。
但真正让他警觉的,是那个落款的用印人——刘师爷。
这人平日里谨慎得跟什么似的,连写个字都得掂量再掂量,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除非除非他就是故意留下这个破绽的!
陈皓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叫来阿蛮。
他压低声音,让阿蛮去联络王老板,就说他愿意“投诚”,拿剩余的《实证录》抄本来换一条活路。
这招,不过是虚晃一枪,借王老板的嘴,把消息“泄露”给那个心狠手辣的万富贵。
果然,当晚,万富贵就带着一群家丁,像一群饿狼一样闯进了王老板的宅子,翻箱倒柜,可什么都没搜到。
王老板早有准备,将真正的情报——一套账簿的复刻图,悄悄藏在一坛“陈年花雕”的底部。
然后,让一个常年帮他送货的小厮,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酒坛送到了指定的客栈。
而那头,一直在巷口蹲守的小李子,早就扮成一个要饭的,像个影子一样藏在阴影里。
等到送货的人一走远,他就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麻利地撬开了酒坛,取出了那个用油纸包好的东西。
他迫不及待地展开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不就是李芊芊当年凭着记忆默写出来的原始流水账吗?
连那些墨渍的位置,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这才明白,原来李芊芊根本就没能逃出南陵,而是被李府那对狗男女软禁在后园的绣楼里,日日夜夜被逼着抄写假账。
而她,却偷偷地在纸张的边角处,绣上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密记。
陈皓连夜拿到这两份绝密资料,对照着仔细推敲。
他终于拼出了那张完整的罪恶链条网:李老爷,这个老狐狸,打着“官炭采办”的名头,低价强征百姓的柴薪,然后掺入那些害人的毒炭,再高价卖给各大酒楼。
而万记酒坊,就是他最大的销售渠道!
至于那笔“西仓”的账目,不过是万富贵用来填补他那些赌债的遮羞布罢了。
“你们这帮人,真是贪得无厌!”陈皓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不仅贪财,还想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他当即拟定了三条毒计:第一,将真账抄写七份,混在各地商会的年报副本里,送去衙门审核;第二,唆使那些和他一样被万记酒坊欺压的酒商,联名质疑炭价的波动,让万富贵焦头烂额;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让李芊芊在下次抄写假账的时候,把一首山调,悄悄地编进那些数字口诀里:“三三四五七,炭毒吃人急!”
五天后,南陵的商会里突然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波。
十来家酒楼,齐刷刷地拒绝了万记酒坊供应的“冬储炭”。
理由更是出奇地一致——“账面单价高于市价一成!”
万富贵气得七窍生烟,发疯似的翻遍所有送审的账册,却愣是找不出任何错漏。
最后,他只在一份夹在茶税单里的副本末页,看到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若问钱去处,青山哭白骨。”他当场就把送账的小吏砍了脑袋,却不知道,那行字,正是李芊芊从绣楼窗户飞出的纸鸢,悄悄投喂给他的“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在李府的账房里,刘师爷盯着李老爷新批的那张“补库银”条子,久久地陷入了沉思。
他悄悄地取来一面放大铜镜,凑近了仔细照向签字处。
只见墨迹的边缘,赫然浮现出“三三四五七”几个字的微凹压痕,那是反复书写留下的暗印。
他缓缓地卷起账本,小心翼翼地放入了私人的匣子。
嘴唇微微蠕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这局棋,我,押自己一条命。”这夜,南陵城被火光染得通红。
小李子黑黢黢的脸庞在火光映衬下,显得格外凝重。
他猫在绣楼后巷的阴影里,手中紧紧攥着一支细长的竹哨。
夜风呼啸,带着股焦糊的气息,也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随着他轻轻吹响,一声低沉悠扬的哨音划破夜空,如同黑夜中的一道暗语。
紧接着,二楼一扇窗棂应声而开,一道白影扑棱着翅膀飞出。
小李子眼疾手快,稳稳地接住了那只白鸽,细心地解下它爪上绑着的小小绣片。
展开一看,上面只用暗红色的丝线绣着一个字:“等。”
“等?”小李子心中掠过一丝不解。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码头方向,火光冲天而起,烈焰熊熊,直扑夜空。
那是万富贵,这个心狠手辣的疯子,竟然下令将所有库存的炭包付之一炬!
这是要“自清门户”,还是在销毁证据?
陈皓立于自家酒馆屋顶,望着那漫天大火,眼中没有半分慌乱,反而透出一股寒意。
他冷静地取出一支特制的箭矢,尾羽上缠着一小块粗布,上面用黑墨写着几个大字:“焚炭一日,百户断炊。”他将箭搭在弓上,瞄准城中鼓楼,命一旁的阿蛮迅速行动。
“嗖——”箭矢破空而去,带着一股冷冽的杀意,直射入寂静的鼓楼。
翌日清晨,南陵城中不再是往日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愤怒。
成群结队的百姓聚集在府衙前,他们手中举着简陋的牌子,上面写满了对取暖来源的质疑,要求彻查。
与此同时,在李府深处一间密不透风的暗室里,李老爷颤抖着双手打开了存放账本原件的铁盒。
然而,里面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上面写着:“您烧的不是证据,是自己的命根子。”
李老爷只觉得眼前一黑,手中那张字条仿佛化作了万钧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晨雾迷蒙中,一辆不起眼的运菜车缓缓驶出了南陵城的东门。
车底夹层内,一套完整的原始账册和七枚证人指模印泥,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更广阔的天地,也等待着一场更汹涌的风暴
好嘞,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让我来给你把这《皓记风云》写得风生水起,保证让你看得热血沸腾,大呼过瘾!
话说那辆装满了“乡愁”与“罪证”的运菜车,慢悠悠地晃到了巴陵渡口。
这地儿,平日里人来人往,可今儿个,气氛却有些不对劲。
只见一帮子五大三粗的汉子,个个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横七竖八地堵住了路。
领头的那个,不是旁人,正是陈皓的盟友——漕帮的赵铁嘴。
赵铁嘴慢悠悠地踱到车跟前,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上下扫视着那辆破旧的运菜车。
他没急着动手,先是摆了摆手,示意手下放行。
可当车夫拉开了那车底的夹层,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账册时,赵铁嘴的眉毛还是不由自主地挑了挑。
他亲自上手,小心翼翼地翻了翻,确认账册完好无损,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拍了拍陈皓的肩膀:“兄弟,这趟可真够悬的。不过,你得知道,这入京的路,现在可不是那么好走的了。”
他压低了声音,话里带着几分沉甸甸的担忧:“万富贵那老小子,他已经买通了沿途十三个关卡,专等着‘可疑文书’呢。咱们这么硬闯,那跟送死没啥两样!”
陈皓却是不慌不忙,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