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过分啊。
宁予默心中，名为“醋意”的恶念疯狂滋长。
真过分，竟然不止自己一个人得到了陈亦的关怀。
她想起陈亦无微不至的照顾，想起他对自己扬起的笑脸，想起他专门为自己定制的“人设”。
所以，除了自己，她们也有一个吗？
难怪最初面对她和易若璃时，要装不认识她们。
恐怕就是担心东窗事发，被她们找上门算帐。
她的手指移动，一点点靠近。
“所以，你在对待她们时，也象对待我一样吗？”
装不知道，并对自己的故意“示好”视而不见？
如果真是这样，还起码能让她心里平衡点。
我得不到，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对啊。”陈亦还算淡定：“别摸那里。”
不让摸？
那就必须摸！
宁予默的手滑入对方衬衫下摆，本以为会毫无阻碍的摸到紧实的肌肉，然而却摸到了……一截绷带。
她表情错愕道：“什么？”
陈亦心中得意。
这破玩意终于有用了一回。
趁着对方懵逼之际，陈亦将宁予默拉开。
“刚才谁说男女授受不亲的？”
宁予默没去反驳，她的视线落在陈亦衣服下露出的绷带上，似乎想到了什么。
好看的眉头蹙起，宁予默担忧之色满溢：“怎么弄的？”
陈亦避而不谈：“没事。”
“我能……看看吗？”
“……不能。”
“你过来坐，我不追究你。”
宁予默来到椅子前，轻柔说道。
她的声音动作就象她的外表一样，随时透露散发着温柔。
宁予默说话也总是轻轻的，柔声细语。
情绪也很稳定，让不自觉认为，好象发生再大的事，她也不会生气。
只会笑着对你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宁予默就象一个知心大姐姐，会认真倾听你的所有烦恼。
她善解人意道：“按照你的说法，这是系统要求的，如果完不成，你就不能复活，所以这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被迫的。”
没想到她能站到自己的角度思考，陈亦松了口气：“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当得知她们没有失去任务空间的记忆时，陈亦曾在心底预想过几种可能出现的场景。
其中最不能让他接受的，就是对方用“欺骗感情”来威胁他，且无法沟通，一哭二闹三上吊。
以自己的性子，如果对方拿这事威胁自己，他绝对不会屈服。
但鸡蛋撞鸡蛋，硬碰硬的结果，要么一方破碎，要么双方皆伤。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万幸，宁予默没有这么做。
“你坐下，我想问你些事情。”
宁予默白淅的手轻轻握着陈亦的手，将他引导至客厅中的沙发上坐下。
陈亦也知道这是一个谈话的好机会，便没有反抗。
一味的逃避问题，是永远无法解决问题的。
“来，坐。”
宁予默双手搭在陈亦的肩膀上，把他轻轻按在沙发上。
接着，宁予默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将对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甚至能闻到宁予默身上甜腻的气味。
金色的发丝从她肩膀滑落，若有若无的蹭到脸上，引人发痒。
相比于跟个小孩似的叶霜霜，宁予默更具“女人味”。
即使穿着普通的长袖长裤家居服，也无法将“性感”完全遮盖。
陈亦有些不自在，往后靠了靠。
“你想问什么？”
总不会是什么“爱过”之类的话题吧？
或者是关于其他几人的消息？
宁予默那充满魅惑的桃花眼，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将陈亦看过一遍。
好象要通过衣服，看清内部似的。
她郑重开口道：“你所说的“任务空间”，在那里，你的感官是真实的吗？”
她尤豫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仿佛用尽她的全部力气：“你死亡的时候，会感受到痛苦吗？”
什…
陈亦一怔，抬眼看向她。
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果然心思细腻的人，考虑事情会更加缜密。
无需回答，只看表情，宁予默就明白了一切。
无力感像潮水一样袭来，她的身体微微发抖。
宁予默记得陈亦说过的话，也擅长推导。
他说他的任务是让自己对他有好感，然后在自己面前死去。
通过这种方式，引发自己内心剧烈的情绪波动，随后脱离深度昏迷。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那么他在死亡的那一刻，会感受到痛苦吗？
宁予默不是没有“死过”，她知道那种感觉。
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感，那种明知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流逝的惊悚感。
即便是自愿的，身体也会出现本能的挣扎。
即便是自愿的，身体也会颤斗。
自缢，也就是上吊死亡。
自缢者在缢颈时不是立即死亡的，而是会出现意识丧失不能自救，徒劳的挣扎，缢颈后5至20分钟内，才会发生死亡。
那么这短短的五分钟，对他来说，该是多么漫长？
而这种事情，他要经历四次。
这怎么能不让人心疼？
此时此刻，什么“欺骗感情”都不重要了。
那都是狗屁系统的错。
几个人也不重要了。
还是狗屁系统的错。
宁予默鼻子一酸，赶紧眨眨眼，没让眼泪流出来。
看她这副样子，陈亦也知道自己无需再回答。
对方早已知晓。
“都过去了。”他面色如常，轻声说道：“没事的宁予默，都过去了。”
第一次，被gg牌砸死。
第二次，被大火烧死。
第三次，自缢。
第四次，被歹徒数刀捅死。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痛苦，系统会帮我减轻痛苦的，必要时也会切断感官联系。”
否则一个人死四次，中间还要被某个深金折磨，多坚强的人也撑不住。
倒是宁予默，自己的情况都那么糟糕了，还想着关心他吗？
“你……”
宁予默压抑着声音，攥起拳头想捶对面的人一拳，又想起这人身上有伤，改成捶到他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咚。
柔软的拳头捶在柔软的沙发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这家伙……”她哽咽道：“自己遭受那么痛苦的事，竟然还想着安慰我吗？”
为什么不多关心关心自己？
陈亦一愣，忍不住笑道：“宁予默，我们真的很象。”
不用言说的默契，相似的逻辑思维能力。
同样喜欢压抑黑暗的东西，同样不会向外表达情感。
同样的……明明自己受到多少伤害，都能一笑置之，甚至处理的过于平静。
却无法看别人痛苦，最后总是忍不住出手相助。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陈亦抬手，缓缓将身前哭鼻子的人揽入怀中。
作为一个“爱自己”的人，有人和自己相象，难免不会让他产生“好感”。
因为他们太容易不被别人理解了。
内心世界丰富的人，也会感到孤独。
“恩。”宁予默点头。
不同于先前陈亦询问的“需要抱吗”，那指的是她需要。
宁予默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所以她会故作坚强的拒绝。
这次陈亦说的是“我可以抱吗”。
是陈亦需要。
所以她会同意。
能说出这种话，又何尝不是陈亦在隐晦表达自己的难过？
两个坚强又别扭的人，靠这种方式在互相取暖。
宁予默依偎在陈亦怀里，哽咽的同时还要嘴硬道：“我没哭。”
“好好。”陈亦笑着安慰道：“没哭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