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分,陈亦站在学校门口。
不多时,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他面前。
唐蔓坐在副驾驶:“陈亦是吧,上车。”
车辆激活,迅速离开学校。
看了看车窗外向后倒退的景色,陈亦开口问道:“唐女士,易总现在什么情况?”
“状况很差,她分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怎么还……”
唐蔓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姓唐?”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开车的司机姓王,家里有两个女儿,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初中。
还知道管家姓崔,还知道易若璃家里有多少名佣人,有多少名保镖。
知道她最常睡哪个房间,在什么地方会放着工具箱。
“她怎么会突然发病?”陈亦疑惑道。
唐蔓心急如焚:“我也不清楚,早上突然接到通知,我赶过去之后她就已经发病,并且很严重。你不了解情况,我跟你说不清……”
唐蔓现在脑中一团乱麻,她就奇了怪了,易若璃都那样了,神智不清了,竟然还要坚持让她来接陈亦。
咋滴,他能治好你啊?
等到车子在熟悉的别墅前停稳,几人落车,陈亦朝“治疔室”快步走去。
唐蔓在身后喊他:“等等我,你知道路吗你就……”
她眼睁睁看到陈亦拐进了正确的方向,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他早就知道应该往哪走。
唐蔓懵了:“啊?”
一路来到治疔室,陈亦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又看看熟悉的“治疔团队”,问道:“易总情况怎么样?”
“完全不行,易总根本不配合,尽管打过镇定剂,但易总有耐药性,很快又控制不住了。”
现在他们只能将易若璃束缚在床上,再另想办法。
这次相比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很严重,他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陈亦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治疔室的外围都是钢化玻璃,以便观察。
而为了“照顾”易总怕黑的病,里面的灯亮的刺眼。
他叹了口气道:“我来吧。”
“你?”
为首的医生这才注意到陈亦:“你是谁?精神科的专家?”
“不是。”
陈亦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回想。
这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这可不是儿戏,你进去能干什么?”
陈亦拉开门把手,直接对身后赶来的人说道:“唐蔓,帮个忙。”
后者惊讶了一瞬,随后思索一下,说道:“让他进去。”
唐蔓也很怀疑陈亦能做什么,但刚才陈亦的种种迹象表明,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为什么陈亦知道她的姓名,为什么陈亦熟知别墅的路?
又为什么,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坚持不懈的打了几十通电话?
他预感到了什么吗?
但,他怎么知道易总有心理疾病?
没有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是易若璃坚持要让她就接的人,一定有她的道理。
况且,这还是连易若璃辟谷都敢打的人,要是真能让易若璃恢复过来,以后她唐蔓就认陈亦为大哥。
为首的医生还要坚持,唐蔓拉住他,摇了摇头。
“唉,好,你进去吧。”
“感谢配合。”
准备进去时,陈亦顿住脚步,又补了一句。
“请你们回避一下。”
接下来的画面,还是别看为好。
……
外面的喧闹退去,逐渐变得冷清。
这个时候,某人的挣扎声就尤为刺耳。
陈亦关上房门,又按下电灯开关。
强烈的光线不会给她带来安全感,反而会刺激到她。
只留下一盏灯,让房间保持明亮但不刺眼,陈亦才来到床前。
女人被束缚带绑在床上,头发散落在枕头附近。
她睁着眼睛,但双眼无神,没有聚焦。
易若璃放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不断挣扎却无济于事。
无助。
就象被关在黑暗的柜子里一样,推推不开,叫没人应。
是那种视觉被剥夺,掌握不了一切的无助感。
仿佛被世界抛弃的无助感。
“易若璃。”
陈亦试着喊了一声,但床上的人没反应,只是一味的挣扎。
“行吧。”
陈亦上前,慢慢帮她解开束缚带。
“轻点哈,现在可不是梦里。”
……
易若璃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不慎掉入冰湖,四周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她,让她窒息。
她全身上下都被冰水包裹,冰冷至极,仿佛能将思维冻结。
易若璃不断挣扎,试图找寻自救的办法,但四周是黑暗的湖水,无处借力,怎么划动双手、拨动双脚,都无济于事。
她分不清哪里是上,哪里是下。
看不清哪里是出口,不知道哪里又能脱离这个鬼地方。
正当易若璃感受到绝望无助之时,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她。
易若璃觉得可笑。
她现在是在水里,怎么可能会被别人抱住呢?
但是,却很温暖。
……
“你可以对我提一个请求。”
梦里,易若璃坐在阳台,沐浴着阳光,侧头对站在她身旁的身影说道。
“什么?”
那人似乎不理解她的话,轻声询问。
“没听明白吗?”
易若璃转头看他,重申道:“我允许你向我提出一个请求,不论是钱、权、地位,甚至是放你走,都可以。”
这是一次试探。
要是他选择以上的任何一个选项,易若璃都不会满足他。
反而借此故意叼难他。
男人沉默了一会,说道:
“我希望您以后动手时,能轻点……”
“……因为我真的很怕痛。”
“……”
“…………”
易若璃骤然回过神来,胸膛上下起伏,呼吸急促。
“呼……呼……”
视线慢慢恢复焦点。
天花板的灯并不象往常那样刺眼,易若璃看了一会熟悉的天花板,慢慢坐起来。
自己在治疔室的病床上。
药物起作用了吗?现在过去了多久?
以前醒来时都是一群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护人员围着,现在他们人呢?
现在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不仅如此,房间中似乎充斥着大量的血腥味。
易若璃一边平复呼吸,一边转动视线观察周围。
当视线来到床侧时,她骤然怔住了。
一个人,盘腿坐在她床前的地上,看着她。
他的头发凌乱,身上白色的衬衫破烂,似乎是被谁撕坏,甚至咬坏的。
更重要的是,他的脖子处、骼膊、胸前的衣服上,乃至衣角……沾满了大大小小的鲜红色血迹!
有咬伤,有抓伤。
易若璃意识到什么,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自己的十指指尖,沾着还未干涸的血迹。
雪白的床单上是一条条血色抓痕,触目惊心。
口中也能尝到血腥味。
“醒了?”
陈亦看着坐在床上呆愣的易若璃,平静的说道。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血迹。
一切都让易若璃感到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