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小姐呢?”
陈亦正坐在沙发上用手机看实验资料,听到身旁传来一个声音。
“哦,她困了,说要睡会儿。”
陈亦淡定从容道。
即使是在家中,伊芙丽仍旧她那件穿着白色衬衫,衬衫尾部扎进黑色长裤中、金发在她的脑后束成一个小揪。
保镖要时刻准备着。
听陈亦如此说,伊芙丽心中疑惑。
不对吧,小姐这么期待和陈亦见面,怎么可能抛下他去睡午觉?
不是很诡异吗?
并且,自己可是亲眼从监控中看到,小姐几分钟前带着陈亦走向自己的房间,似乎是有事,但是陈亦却把房门关上了。
并且还故意握着门把手,不让她打开。
这之后,小姐就没出来过。
一定有问题。
陈亦不会做什么伤害小姐的事吧?
伊芙丽心中担忧,还是自己亲眼确认一下为好,便走向叶霜霜的房间。
“伊芙丽。”
陈亦从后面叫住她,伊芙丽不理会他,但下一刻,她顿在原地。
“你在监视叶霜霜,对吧?”
咔哒。
玻璃杯与茶几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中异常明显。
亦如某个人心脏骤停的声音。
客厅中,陈亦依旧坐在沙发上,将手上的杯子放回桌子上,姿态随意。
好象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并非受邀而来的客人。
“监视自家的雇主,不是一个保镖该做的事吧?”
伊芙丽未曾转身,背对着陈亦。
她的声音带着理所应当:“保镖时刻提防雇主的安全,防止有坏人接近她,有什么不对吗?”
在说到“坏人”两个字时,伊芙丽使用了重音,并转身看向陈亦。
好象是在说,你就是那个接近小姐的坏人。
看不见的半空中,好象有电光火石产生,两人之间瞬间燃起无声的硝烟。
“看来你还挺……偏执的。”
陈亦找了一个适当的形容词来描述。
“偏执?”
外国人伊芙丽重复一声。
“不理解吗?”
陈亦站起来走向伊芙丽,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我来为这位保镖女士作出详细解释。”
“偏执是一种心理状态。表现为对某一个人、事物或观点的过分坚持,而不考虑其他可能的观点或证据。”
伊芙丽不说话,只用浅色的眸子看着陈亦。
“听不懂?好。”
陈亦一步步靠近伊芙丽,耐心解释道:“偏执的人对事物的见解过于偏差且固执己见,难以接受不同意见。”
伊芙丽情不自禁后退,只觉对方的气势突然升高,以至于自己本能的开始后退。
不,她可是保镖,曾经还是雇佣兵,怎么可能被这样一个恶劣的、欺骗小姐感情的人压上一头?
她想说什么,但陈亦先一步开口。
“还是听不懂?好吧。”
陈亦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眼中含着戏谑,如同一个魔鬼道:
“举个例子,一位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但她偏执的认为自己的孩子没死,整日抱着孩子的尸体哄他入睡,给他喂食。”
这例子有些诡异,伊芙丽莫名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她看见这个叫陈亦的家伙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熟知陈亦的人则知道,他要开大了。
可惜,这里没有熟知他的人。
于是陈亦盯着伊芙丽浅金色的眼眸,声音不大,却如雷贯耳:
“或者说,一位妄图保护自家雇主的保镖,偏执的认为所有接近雇主的都是坏人,整日监视着雇主的一举一动,限制着她的行为。”
咚咚!
伊芙丽心脏骤停,仿佛被什么击中。
“怎……”
“怎么可能?”
陈亦替她把话说完,伸出一根手指朝上,在身前绕了一圈。
“那这房间中的微型摄象头,你打算怎么解释?”
伊芙丽倾刻间瞪大眼睛:“Шok……”
伊芙丽口中下意识冒出一句话,陈亦听不懂,但大概能猜出,是在表达震惊。
要问陈亦怎么发现的。
在任务空间中,叶霜霜就曾提到过,“那些保镖会监视她”。
并且自己和叶霜霜参观了一上午的“手办展览”,伊芙丽都没有过来,叶霜霜才进房间一会儿,她就匆匆赶来。
还有刚才和自己对话的那个佣人,她口中的“伊万诺娃”,恐怕就是这个伊芙丽的姓氏。
这说明,伊芙丽一直在监视叶霜霜,而这个房间,也有摄象头。
可别小看了陈亦的敏锐的观察力,和一针见血的洞察力。
否则,他怎么能只凭一两句话,就怼到别人的痛处?
怼神可不是戏称。
在先前的接触中,陈亦就发现了。
这个伊芙丽明明是个保镖,却没有个下属的样子。
未经雇主允许就动手,甚至还会左右雇主的决定。
就连叶霜霜都哭喊着“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你的保镖在你身边装上监控,时时刻刻监视你的行为,并随意更改你的决定。
这么想来,还真够毛骨悚然的。
起码叶霜霜的房间里没有监控,否则伊芙丽就不会过来“兴师问罪”了。
陈亦也万分庆幸伊芙丽没有病态到那种程度。
嗯,要是她知道叶霜霜现在是什么情况,可能会把自己吊起来打。
这可是人家的地盘,自己就算凭空长出一双翅膀都不一定逃的了保镖的追捕。
敛去笑容,陈亦直视伊芙丽浅色的眼眸。
总之现在他占上风,可就不要怪他“嘴”下无情了。
被直视的伊芙丽瞬间有种被黑暗中的狼盯上的感觉,汗毛竖起。
她又情不自禁退后一步,放在身侧的拳头攥起。
伊芙丽紧急在心中制定对策。
干脆先把他制服,确认完小姐的状态再来收拾他。
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伊芙丽逐渐进入状态,眼神认真起来,身体也充满力量,蓄势待发。
见对方一副准备“干架”的样子,陈亦挑了挑眉。
这是说不过,恼羞成怒,要先制服他?
“所以说,你还是没有明白。”
陈亦失去耐心,他已经解释的很详细,可面前这个人却仿佛听不懂人话一般,铁了心要打架。
明明大夏语言说的很流利啊?总不能会说不会听吧?
厌蠢症似乎要犯了,陈亦直截了当的说道:“你分得清楚自己的地位吗?”
叶霜霜第一次出现在学校里时,自己就被几个西装墨镜保镖跟踪。
他们又是送钱又是磕头,恳求自己即使不认识叶霜霜也要假装认识她。
这要说不是伊芙丽指示的,陈亦绝对不信。
还有未经过叶霜霜的同意就随意动手,企图绕过叶霜霜、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去劝叶霜霜上学。
种种行为放在一个保镖身上,可太逾矩了。
伊芙丽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请她先别出发。
“你有什么权利,去越俎代庖?”
“没有申请就执行,是先斩后奏,事后没有告知雇主,是隐瞒实情。”
“你的这种行为,和她的父母有什么不同?”
“父母尚且是孩子的监护人,那你呢?你有什么立场打着为雇主好的旗号,去左右她的生活?”
只有两个人的客厅中,陈亦的声音震耳欲聋:
“你充当的究竟是保护伞的身份,还是淋在她身上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