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十章 底气十足
程处默不得不慌张,晋王答允父亲“封建一方,立国传家”,所以父亲虽然身负戍守京师之责却放开四城门禁任由右侯卫杀入长安,在他看来这已经算是妥妥的晋王党,如今右侯卫未能攻陷太极宫铩羽而归,接下来势必要承受东宫六率的狂风暴雨,那些原本观望局势的其余十六卫各军也一定会表态支持太子,到时候就算晋王能够据守潼关险隘,可举世皆敌之下哪里还有活路?败亡几成定局。待到太子顺利登基,稳住朝局,反攻倒算之时自家父子势必首当其冲亏大了。程咬金喝了口茶水,瞥了一眼慌张的儿子,对牛进达叹息道:“朝武,吾平素多有不服,尤其是‘房谋杜断’的那两位,饱受世人赞誉,吾却认为言过其实。这两人才能自然是一等一,但杜如晦命短,纵然才华惊世终究成就有限,房玄龄过于方正不懂转圜,说是君子如玉,实则迂腐得紧但这些年,吾却对房玄龄又羡又妒,只因人家生了一个好儿子,吾虽六子,然无一人及得上房二。”牛进达想起自家那文不成武不就的儿子,深以为然:“三十岁之前,总是一腔热血满腔豪气,面对天下英雄从无惧色,自以为一身铁胆两膀力气自可建功立业、封侯晋爵,平时欢宴,也会一一比较,爵高功著者趾高气扬,略逊一筹者满腹怨气。可三十岁之后,一生功业似乎变得不甚重要,饮酒畅谈之时每每念及自家儿孙,任你爵封国公官居一品,可若子孙不肖,难免嗟叹连连抬不起头,即使陈年老吏,可若子孙争气,亦能仰首挺胸顾盼自豪。”程咬金拍案嗟叹:“正是这个道理!就算吾等再是当是豪雄可总有死去的那天,留下一份家业儿孙却守不住,每况愈下直至家道中落,坟茔之中也要气得蹦起来!可若子孙有出息,便是一辈子吃糠咽菜也甘之如饴,知晓家业定会壮大,前程好似锦绣,死亦瞑目!”三十岁之前,朋友相见比的是功业官职财富。三十岁之后,比的是孩子程处默在一旁有些懵:“”心忖咱就算比不得房二那么厉害,可也不至于让老爹你引以为耻、没脸见人吧?况且眼下局势恶化,您得多想想怎么不将整个家族牵连进去啊老爹,而不是在此满怀感慨谈论什么儿孙后辈有没有出息。您若是被太子定为反派典型从而枭首示众,咱们全家都得遭殃,还谈个屁的谁家儿子有能耐,咱天大的能耐也得陪您身首异处、阖家团灭所以您这番话是否可以理解为“儿子就算天大能耐,摊上一个惹事的爹也得认倒霉”?当然这话也只能心里腹诽,打死也不敢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口,真的会被打死牛进达见程处默一脸郁闷急躁,而程咬金又视如不见爱搭不理,遂提点道:“稍安勿躁,何时见你父亲做过赔本买卖?右侯卫攻下太极宫正常,反倒若是一鼓而定才不正常,甚至右侯卫护着晋王退守潼关也尽在你父亲谋算之中,当下局势极为复杂,一时片刻也说不清楚,总之你放宽心,听你父号令即可。”他与程咬金搭伙厮混半辈子,在军中的时候卧则同寝、出则同行,袍泽之情坚若磐石,可与万军丛中互相将后背交予对方,不在军中之时牛进达亦时常出入程府,看着程咬金的几个儿子长大,是真正的通家之好。说话自然全无顾忌。程处默虽然不明就里,但既然牛进达这么说,他自然松了口气没那么
第三千九十章 底气十足
析一番得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甚至说一句“晋王矫诏,罪该万死”,可一旦牵涉其中,任谁都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则先帝尸骨未寒,生前余威未散,谁敢无视先帝的遗诏?再则眼下局势混沌,谁也不知最终谁胜谁负,这个时候跳出来喊一声“遗诏是假的”容易,可等到晋王反攻长安、逆而夺嫡,就等着被扒皮抽筋诛灭三族吧程咬金哈哈大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豪气干云道:“你爹我打了一辈子仗,看似九死一生,实则每一次都谋定后动,真以为这左武卫上上下下吃的朝廷的粮秣,老子说的话就不算了?且不说谁敢当真杀了老子,只需老子今夜从太极宫不出来,这几万儿郎明早就能杀进太极宫!这才是老子的底气!”教训完儿子,他大步走出营房,飞身上马,在一众亲兵簇拥之下策马向着太极宫方向疾驰而去。聚集在延寿坊、布政坊之间的屈突诠部已经在路上设置好鹿砦、拒马,忽然见到一标骑兵呼啸而来,赶紧欲将其拦截,但当头一个骑兵弯弓搭箭一箭射出,箭矢倏忽间钉在鹿砦上,东宫六率的兵卒见到箭尾一杆小旗微微摇晃,正是左武卫的飞熊旗,吓了一跳,知道是程咬金亲临,赶紧向亲自率兵堵住路口的屈突诠禀报。屈突诠二话不说命人移开鹿砦让出道路,眼睁睁看着程咬金率领一众亲兵策骑呼啸而来,在两侧兵卒夹道包围之下呼啸而去,直奔太极宫。一众东宫六率兵卒面面相觑,心想这位卢国公也太猛了吧?固然没人敢当街将其截杀,可凡事总有万一,万一这边那么一两个棒槌看不清形势,抽冷子放那么一箭,岂不是完蛋大吉?“你们说,卢国公是不是反了呀?”“那还用说?身负戍卫京师之责却开放东西城门任凭大军入城,自己龟缩在西市这边不闻不问,立场明摆着倾向晋王那边嘛。”“那也不一定,毕竟左武卫只是旁观,又没有帮着右侯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