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古佛你,这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些。”
“怎么,如今灵山的经念完了?”
燃灯面皮一紧,正欲开口:“道兄此言……”
“哎,古佛莫急。”广成子摆了摆手,截住了他的话头,“贫道方才想起一桩事来。前些日子,我去紫霄宫听道,隐约瞧见咱们三位师尊,在论道品茗呢。”
“你说,这做师父的尚且能坐在一处喝茶,咱们做弟子的,若是为了个外人的几句挑拨,便在此处喊打喊杀,岂不是显得太没规矩了?”
他这话里藏着的机锋,却是利害得紧。
一来是点明了三清一体,上头老人家都没翻脸,底下人再怎么闹也是有底线的;二来,便是拿圣人压人。
你燃灯再大,能大得过紫霄宫里的那位?
如今三位圣人都在一处,你若是还要在此处搬弄是非,就不怕哪位圣人手指头缝里漏点儿神通下来,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燃灯古佛那张脸,此刻已是由紫转青,又由青转白,精彩得很。
他原想着利用阐截二教的旧怨,从中渔利,哪怕带不走陆凡,也能搅黄了他们的好事。
却没成想,这两家平日里恨不得掐死对方的冤家,今日竟在排外这件事上,达成了这般诡异的默契。
这一场唇枪舌剑,终是以燃灯的吃瘪告一段落。
而在这南天门的云头一角,有几个人,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玄都大法师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身上那件道袍松松垮垮地系着,手里也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个紫金葫芦,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
他身旁,围着玉鼎真人,赤精子几位阐教金仙。
“啧啧啧。”
玉鼎真人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扇面轻晃,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凉风,他那双眼睛却是在广成子和云霄身上打了个转儿,“真是有年头没见着这般光景了。”
“大师兄平日里最是讲究体面,今日为了这陆凡,竟也肯和截教那帮……咳,那位云霄娘娘唱这一出双簧。”
一旁的赤精子撇了撇嘴,手里摆弄着阴阳镜,小声道:“谁说不是呢?方才碧霄那丫头几句话,若是搁在封神那会儿,怕是早打起来了。”
“今儿个倒是稀奇,大师兄不但忍了,还顺着她的杆儿往上爬。”
阐教的众人听了,无不点头。
他们可没广成子这地位,作为代执玉虚的大弟子,可以随时去紫霄宫面见老师,揣摩圣意的机会,可不多。
玄都大法师听着这两位师弟的嘀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拔开葫芦塞子,仰头灌了一口,也没什么酒香飘出来,倒像是喝了口白水。
“你们呐,”玄都大法师抹了抹嘴,懒洋洋地说道,“还是看浅了。”
玉鼎真人收了折扇,凑近了些,问道:“师兄此话怎讲?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别的门道?”
玄都大法师半眯着眼,目光穿过层层云雾,落在了那斩仙台上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上。
“先前大家都蒙在鼓里,只当这陆凡是个惹祸的根苗,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那时候,谁也没把他当回事。”
“便是广成子师兄来,也不过是奉了师命,来走个过场,保个玄门的颜面罢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
玄都大法师轻轻叹了口气,“三生镜这么一照,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鸿蒙紫气啊那是多少人修了千百个元会,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大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