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子见他终于是听进去了自己的劝,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几分。
可不知为何,那股子不祥的预感,非但没有消散,反倒是在心底里,愈发地盘根错节起来。
他连忙起身,一把扶住红云的手臂。
“贤弟能有此决断,为兄心中甚慰。只是”
他沉吟了片刻,那张素来平和的面容上,满是挥之不去的忧色,“只是你这一路回去,路途遥远,山高水长,如今这洪荒之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暗中盯着你。”
“你这般独自上路,我我实难心安。”
红云闻言,却是朗声一笑,反手拍了拍镇元子的手背,那神情,竟是说不出的洒脱。
“道兄未免也太过草木皆兵了些。”
“我红云虽不善争斗,可好歹也是自紫霄宫中听过道,得了老师指点的准圣。”
“这三界之大,能稳胜我一筹的,屈指可数。”
“我若真铁了心要走,又有几人能真正拦得住我?”
“再者说了,如今六圣在上,天道昭昭,总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便有人敢冒着得罪圣人的风险,公然对我下此毒手吧?”
“贤弟!”镇元子听他还是这般乐观,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你怎的还是不明白!圣人高高在上,所谋者乃是整个教派的气运,是天道的大势。”
“你我这等散修的生死,在他们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他见红云脸上尚有不以为然之色,心中一横,将牙一咬。
“罢了!罢了!你我相交无数元会,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涉此奇险?”
他拉着红云,重新回到石桌旁,神情肃穆到了极点,“贤弟,你且在此稍待片刻。”
说罢,他也不等红云回应,转身便入了观内。
不多时,便见他捧着一方古朴的玉册,自殿中缓步而出。
那玉册周身有土黄色的玄光流转,气息厚重,与整个洪荒大地都隐隐相连,甫一出现,便让这五庄观内的时空,都凝滞了几分。
南天门外,识得此宝的仙官,已是忍不住失声惊呼。
“地书!那是镇元大仙的伴生至宝,先天灵宝大地胎膜!”
“此宝乃是洪荒地脉之总纲,立于其上,便可万法不侵,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乃是三界之中,一等一的防御至宝啊!”
镜中,镇元子将那地书郑重地捧到红云面前,眼中满是真挚与恳切。
“贤弟,你听我说。为兄知你性子高傲,不愿受人恩惠。”
“可如今之事,非比寻常,关乎你的道途,乃至身家性命,万万不可再意气用事了。”
“这地书,乃是我的伴生之物,你将它带在身上。”
“此宝一出,便能引动洪荒大地之力加持,便是圣人亲至,若无那开天至宝,一时三刻,也休想破开它的防御。”
“你携此宝上路,纵使真遇上了什么宵小之辈围攻,也足以保你周全,安然回到火云洞中。”
“待你证道之后,再将此宝还我,也不为迟。”
为了老友的安危,镇元子竟是连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之宝,都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
南天门外,众仙佛看得皆是动容。
这等情谊,便是放在凡俗之中,亦是感人至深,更何况是在这大道之争,处处皆是算计的洪荒天地里。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红云静静地看着那方地书,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道兄”
“你的这份心意,小弟心领了。只是此宝,我万万不能收。”
“为何?!”镇元子急了,“都到了这般时候,你还在顾虑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