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多托雷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攻击动作。
他只是抬起了那只空着的手,食指看似随意地点向了那面坚实无比的护盾。
指尖触碰到护盾的瞬间,那面凝聚了阿贝多强大岩元素力的护盾,就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无声无息地、从接触点开始,迅速瓦解、消散
“什么?!”
阿贝多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怎么可能?!
他的防御……竟然被如此轻描淡写地……瓦解了?!
就在他防御被破、心神失守的这电光石火之间——
多托雷的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探出!
“不!!”
阿贝多发出怒吼,试图拦截,但对方的速度太快了!
迪奥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纤细的脖颈就被轻而易举地掐住,然后整个人被猛地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双脚瞬间离地!
“放开她!混蛋!!”
阿贝多目眦欲裂,周身岩元素力疯狂爆发,无数尖锐的岩刺从地面、从墙壁暴起,如同狂风暴雨般射向多托雷!
但多托雷甚至没有回头。他拎着不断挣扎、发出呜咽声的迪奥娜,身影如同幻影般在密集的岩刺中随意闪铄,所有攻击都仿佛穿透虚影般落空,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如同天堑。
“呃……放开我!你这个坏蛋!怪物!!”
迪奥娜被掐得呼吸困难,小脸涨红,双腿乱蹬,小小的拳头拼命捶打着那只冰冷的手臂。
多托雷似乎对迪奥娜的挣扎和哭喊感到了厌烦。
奇怪
怎么如此容易就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多托雷的心中闪过疑惑,但是手上动作不停,一记手刀。
“呃……”
迪奥娜的哭骂声戛然而止,碧绿的眼眸瞬间失去焦距,身体一软,陷入了昏迷之中。
整个实验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砂糖压抑的、充满恐惧的抽泣声,和阿贝多因极度愤怒和无力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喘息声。
多托雷拎着昏迷的迪奥娜,鸟嘴面具转向脸色铁青、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的阿贝多,语气依旧平淡得令人发指:
“看,阿贝多先生。这就是你……和那位【闲者】试图保护的东西,脆弱,吵闹,且……毫无自保能力。”
“现在,它归我了。”
“很奇怪?为什么陈锦会选择一个孱弱的炼金术士来保护,是他对自己的感知太过自信,觉得我已经离开,还是说他非常相信你呢?阿贝多先生?”
???
?
为什么呢?
为什么陈锦会这样?
说完,他不再看阿贝多和瑟瑟发抖的砂糖一眼,拎着迪奥娜,转身,如同来时一样,迈着从容的步伐,向着实验室敞开的门口走去。
阿贝多僵立在原地,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
他看着多托雷离去的背影,看着被对方像拎物品一样拎在手中的、昏迷不醒的迪奥娜,一股怒火无力施展。
——
风雪在山谷中呼啸,卷起千堆雪沫,试图掩盖刚刚结束的惨烈厮杀留下的痕迹。
多托雷静立在一块背风的巨岩阴影下,鸟嘴面具后的目光,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山谷中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了杜拉夫,是如何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与三只因环境异变而苏醒的野猪进行着绝望的搏杀。
他看到杜拉夫眼中燃烧的、与其实力不匹配的顽强,看到他在绝境中爆发出的、近乎本能的狩猎技巧。
也看到了支撑他不倒的、那股名为“查找女儿”的强烈执念。
好烦啊。
杜拉夫的表现,虽然比普通人在绝境中的反应要强烈一些,但并未超出“人类”这个范畴的极限。
这种程度的“特殊”,在多托雷浩瀚的数据库和无数实验中,并不罕见。
为什么陈锦会在乎对方?
然后,大雪猪王出现了。
那山峦般的庞大身影,那绝对的力量碾压,所带来的窒息般的绝望感,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杜拉夫。
多托雷清淅地“看”到,杜拉夫眼中刚刚燃起的战斗火焰,如同被冰水浇灭,瞬间黯淡。
接着,是他“随手”为之的干预,将一块巨型冰盖崩塌,精准地砸向大雪猪王。
冰岩天降,地动山摇。
然后呢?
然后呢?
杜拉夫在祈祷???
但是为什么眼神中没有情绪?
为什么?
多托雷的心情愈发烦躁。
什么!
什么跟什么?
下一刻,巨岩阴影下的空间,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扭曲。
多托雷的身影,如同融入背景噪音般,消失了。
然后,毫无征兆地——
多托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直接出现在了杜拉夫的身前。
杜拉夫爬行的动作猛地僵住。
多托雷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他甚至没有去看杜拉夫的表情。
只是抬起了右手,随手一滑。
“噗嗤——”
一声轻微得几乎被风雪淹没的声响。
杜拉夫的身体猛地一震!爬行的动作彻底定格。
手中的迪奥娜,也在他稍稍用力的情况下,死亡
即使这样,多托雷内心的烦闷没有一丝释放,反而还加重了。
为什么???
???
为什么!
多托雷不耐烦的摇了摇头,走入了黑暗之中。
如同踏过一片无意义的积雪,向着山谷更深处中走去。
风雪渐渐变大,开始温柔又残酷地掩埋山谷中的一切痕迹,包括那具破碎的躯体,和那条长长的、绝望的血路。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多托雷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停留。
他只觉得好烦
心里面一直有个声音在询问他。
为什么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烦躁!
多托雷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容易烦躁?
是因为陈锦吗?
是因为陈锦
陈锦做了什么吗?
多托雷的思维猛地一颤!一段被暂时压制的记忆碎片,猛地窜入他的意识内核。
那是陈锦在山谷外,用那种带着压迫感的眼神看着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滚”字的画面!
那种……被轻视、被驱逐、甚至被隐隐威胁的感觉……
是吗?
陈锦来到了雪山?
那和我的心情有什么联系?
那我要做什么?
抓到迪奥娜
为什么要抓她?
“呃……”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鸟嘴面具下逸出。多托雷修长的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
他抬起手,用力地按压住了自己的鸟嘴面具,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