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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锦象是被问到了一个什么有趣又有点尴尬的小秘密,那双总是牛气哄哄的眼睛,罕见地闪铄了几下,视线有些飘忽地移向了旁边在暮色中轮廓逐渐模糊的风神象。
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抿了抿,似乎想压住一丝即将泄露出来的笑意,喉结还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类似于被呛到的气音。
“呃……这个嘛……” 陈锦的声音响起,却某种程度上的心虚。
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坏人?咳……我说小兔子,你是不是骑士团那些惊险刺激的侦察故事听多了,把脑子也听出幻觉了?”
“蒙德城至少应该大概或许可能是一个国家的中心吧,怎么可能这么多坏人呀。
“况且哪个不长眼的坏人敢在这种时候,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对西风骑士团罩着的、猫尾酒馆的招牌调酒师下手?他是不想在提瓦特混了吗?”
陈锦边说边忍不住低笑出声,伸手轻轻揉了揉安柏的头发,动作亲昵又带着点试图蒙混过关的意味:
“再说了,迪奥娜那丫头,看着小小一只,其实还是蛮有实力的,普通人还是拿他没办法的。”
安柏被他这插科打诨的态度弄得一愣,刚才还揪着的心稍微松了松,但理智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拍开陈锦在她头上作乱的手,鼓着腮帮子反驳:
“可是……可是万一不是寻常坏人呢?万一是那种……特别狡猾、特别厉害的坏人呢?
或者……或者她不是被坏人抓走,是自己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比如风龙废墟深处,或者奔狼领那些有深渊法师出没的局域……”
“打住打住!”
陈锦赶紧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眼神又开始有点飘忽,他再次摸了摸鼻子,语气带着一种强装出来的轻松。
“我的安柏队长,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风龙废墟?奔狼领?迪奥娜她一个调酒师,没事跑那种鸟不拉屎、魔物扎堆的地方去干嘛?找新的难喝饮料配方吗?”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赶紧又补充道。
“要我说啊,她八成就是心里憋屈,想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静静。
蒙德城周边,安全的、风景好的僻静角落多了去了,比如……呃……风起地的那棵大树下,或者鹰翔海滩附近某个能看日落的小山涯……对,肯定是这样!
她可能就是去那种地方散心了,等气消了,肚子饿了,自然就回来了。”
陈锦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速不自觉地加快,眼神却不太敢直视安柏充满探究的目光。
安柏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和神态中这些不自然的细节。
她狐疑地眯起眼睛,凑近陈锦。
“陈锦……你……你怎么怪怪的?你好象……对迪奥娜可能会去的地方,特别有把握?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没告诉我?”
陈锦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做出一个“被你打败了”的表情,双手一摊:
“哎呀,我能知道什么?我这不是在合理推测嘛!
你看啊,迪奥娜性格要强,受了委屈肯定不想被人看见她哭鼻子的样子,那肯定得找个又安全又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啊。
风起地和鹰翔海滩离蒙德城不远,风景好,又没什么危险魔物,是最符合逻辑的选择了,对不对?”
他这套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但配上他之前那些细微的不自然反应,在安柏看来,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不过安柏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看到陈锦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件事肯定和他有关
换作平时,安柏肯定会刨根问底,非要他把知道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不可。
但此刻,看着陈锦虽然试图掩饰、却依旧透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微妙自信,起码也代表了,迪奥娜现在是安全的就行了吧?
安柏轻轻叹了口气,鼓起的腮帮子慢慢消了下去,叉在腰间的手也放了下来。
“好吧好吧。”
安柏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点“真拿你没办法”的嗔怪,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肯定又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了,神神秘秘的,讨厌死了!”
她嘴上说着“讨厌”,眼神里却没有丝毫责备之色。
陈锦看着安柏瞬间转变的态度,看着她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了然,心中微微一动。
脸上那副刻意维持的、带着点“心虚”的轻松表情,渐渐变得自然起来。
“放心。”
陈锦收敛了玩笑的语气。
“迪奥娜不会有事,她现在……可能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也需要某个家伙……
好好经历一番‘清醒’的痛苦,等时机到了,她自然会平安回来,而且……”
“真的?” 安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你是说……杜拉夫叔叔他……”
“嘘——”
陈锦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保密的手势,脸上的笑容神秘而温暖。
“天机不可泄露,总之,相信我就好。”
——
城门附近喧嚣渐歇,归家的人流稀疏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晚餐的香气和夜晚的凉意。
那座宽阔石桥上,一个与周遭宁静氛围格格不入的身影,依旧僵滞地停留在那里。
杜拉夫没有离开。
他就那样,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和魂魄,瘫坐在冰凉的石板桥面上,背靠着粗糙的石质桥栏。
他的猎弓和箭袋被随意丢在一边,沾满了尘土,和他本人一样狼狈。
几只尚未归巢的鸽子在桥头踱步,发出“咕咕”的叫声,偶尔好奇地歪头打量这个一动不动、散发着绝望气息的人类。
杜拉夫低垂着头,整张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只有那双布满厚茧和老茧、此刻却无力地搭在膝盖上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斗着。
他的脑海中,如同失控的留影机,反复播放着陈锦那句冰冷刺骨的话:
“你是对她这个人,根本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