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川翔太的牙齿在疯狂地打战,他想跑,但身体被恐惧彻底钉死,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蠕动的、散发着淡淡腥甜气息的肉块,慢慢接近
不要,不要,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承诺没有完成,我的人生还有没有走完的路,有未竞的事业,有背负着的家庭和人,有爱,有一定要超越的对手,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结束?
我的人生,应该会很精彩,充满欲望,金钱和权力,是在垂垂老去之后足以耐心品味的一生。
它微微低下“头”,那团本该是面孔的光滑肉块,忽然从正中心开始剧烈地向内凹陷,周围的皮肉被拉扯得紧绷,变得半透明,隐约能看到下方青紫色的血管在疯狂搏动。紧接着,“噗嗤”一声闷响,凹陷的中心点猛然撕裂,形成一个不断收缩、扩张的、湿润的圆形孔洞。那不是嘴,是一个活着的、布满环状肌肉组织的入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似乎还有黏滑的触须在搅动。
它对着森川翔太的脸,缓缓地凑了过去,那是一个……亲吻的动作。
翔太,我爱你。
铃木一花,森川翔太几乎都想不起来她的面孔了,只记得那是尚且过得去的五官排列,那样的女孩,玩过就可以。即便这种看法是错误的,可那是真实的欲望,拥有那种欲望的我是没错的,错的是弱小的,只想着依靠男人的铃木一花,明明自己的能力配不上欲望中的财富与社会地位,却妄想通过魅男来得到一切。
那种欲望是可耻的,和自己一样,所以,即便失败了,被人当成玩具,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一花酱,我没错,错的人是你。”森川翔太平静下来。
那个湿润的孔洞,精准地粘贴了他的嘴唇。一股冰冷、滑腻、带着强烈吸附力的触感传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从孔洞深处爆发。森川翔太的脸颊瞬间向内凹陷,皮肤被拉扯得如同柔软的蜡。他的嘴唇最先被撕裂、卷入其中,然后是他的鼻子、他的下巴。骨骼碎裂的“咔嚓”声被一种更可怕的、湿润的研磨声所复盖。他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变成了咕嘟咕嘟的、仿佛浓稠液体被强行通过狭窄渠道的声响。
御园遥斗和九条隼人惊骇欲绝地看着这恐怖的一幕。森川翔太的头部被拉长、扭曲,象一团面糊般被吸入那个孔洞。然后是脖子,肩膀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脱臼声,整个人被拉扯着,一点点地消失在那团臃肿的肉块中。躯干、四肢……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没有挣扎,只有一种单方面的、无可阻挡的吸收。
几秒钟后,那个人形肉块直起了身体,它臃肿的腹部明显地鼓胀、蠕动了一下,它张开那个刚刚闭合的孔洞,喉咙深处发出一阵类似反刍的、湿滑的咕噜声。
“佐藤大和”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暴躁,“滚开啊,森川,这是我的地盘,从一花酱的身体里面滚出去,一花酱是属于我的!!”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哐当。”
一把被一层厚重黏滑的、半透明粉色液体完全包裹的木质椅子,被它猛地吐了出来,重重地掉在地上,黏液四溅。在那滩恶心的液体中,还混杂着几片被撕碎的、属于森川翔太高级西装的布料。
仓库里死寂一片。
九条隼人和御园遥斗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把空椅子,看着那滩从椅子上滴落的、不明的消化液,一股黄色的、腥臭的液体顺着他们的裤腿流了下来,他们尿了出来。
人形肉块没有停下。它转动“身体”,用那种蹒跚的、随时会摔倒的步伐,走向了第二个人。
九条隼人大喊着。
“救命!救命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滚开啊,九条,你也要分享一花酱的爱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滚开,滚开,离我的一花酱远一点。”
“救救我,佐藤。”
“九条,你这个混蛋,你敢碰我的一花酱,我要杀了你!!绝对要杀了你!!!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九条隼人彻底崩溃了,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着,身体在椅子上剧烈地挣扎,“佐藤大和”见阻止不了“铃木一花”,此刻正放恣地辱骂着,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其中蕴含了某种程度类似的复杂情感,因此难以辨别。
臃肿被撑大的白色连衣裙飘到眼前,铃木一花,长什么样子来着?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九条隼人的感觉就只有那条白色连衣裙,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总是穿着一条或许是从优衣库买来的便宜裙子,每次问起,就用很执拗的语气说,隼人君不觉得这条裙子很好看么?我最喜欢地就是这一条了。
因为没有钱卖山本耀司吧,因为根本就没有几件衣服可以穿吧,因为经验匮乏到没见过自己美丽的样子吧,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想放弃自己对于时尚的话语权,那种姿态,是标准的下等女生。
那种女生被玩弄,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走到了他的面前,它再一次,做出了那个亲吻的动作。
“不……求你……”
湿润的孔洞,再一次粘贴了嘴唇。
爱你哦,隼人君。
同样的吸力,同样的过程。
九条隼人消失了。
“哐当。”
第二把椅子被吐了出来。
只剩下最后一把椅子上的御园遥斗,和躺在不远处血泊中的中村悠人。御园遥斗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坐在那里,身体僵硬,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人形肉块,走向了他,它停在他的面前。
啊,早知道就多交几个女朋友了,还没有试过人妻,真遗撼。
“佐藤大和”依旧在喋喋不休地咒骂着。
“混蛋,混蛋,你这个贱女人,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碧池,你说好只爱我一个的,果然是骗我的,我就知道。”
“你这家伙,见到男人就走不动道了,背着我,已经不知道对多少男人献媚了吧。”
“混蛋!混蛋!你要愚弄我到什么地步!!”
“我警告你,三个男人已经足够了,就算是一花酱,要是再爱上别的男人的话,我也会生气的!!我真的会生气的!!”
它低下头,那个湿润的孔洞,对准了他毫无血色的嘴唇。
喜欢,遥斗君。
第三把椅子。
现在,仓库里只剩下躺在血泊中、右眼框空洞的中村悠人。
佐藤大和的声音充满了卑微与绝望。
“不要啊,一花酱,拜托你,我爱你…,为什么要接纳别的男人呢?”
“这世界上除了我不会再有人象这样爱你了…,我们一起永远永远待在一起不好吗?”
“一花酱,我的爱是永恒的,幸福的,你也应该如此啊。”
它走到了中村悠人的面前,然后,用一种极其不协调的、缓慢的姿态,弯下了“腰”,那团巨大的肉块折叠起来,发出湿滑的摩擦声,它“跪”在了他的身边。
一只没有手指的、肉柱般的“手臂”抬了起来,末端奇异地变得平滑、柔软,象一只戴了厚重肉质手套的手。它轻轻地、带着一丝尤豫,抚上了中村悠人因失血和剧痛而冰冷的额头。肉团中的两只眼睛,此刻都聚焦在中村悠人的脸上。它们不再无序地转动,而是静静地凝视着他,浑浊的眼球深处,竟然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悲伤与爱意的复杂光芒。
“不要啊,一花酱,拜托你,我爱你,为什么要接纳别的男人呢?”
“这世界上除了我不会再有人象这样爱你了,我们一起永远永远待在一起不好吗?”
无视“佐藤大和”的喋喋不休,那个孔洞里,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满足的叹息,那叹息声,象是一个属于年轻女孩的、带着一丝委屈和解脱的音调。
她带着爱意吻了下去。